第四十章 河东道(1/2)
乘兴而去,败兴而归,再也没有什么比这更让人懊恼的了。熊荆当日就离高唐而去,他不是往东从穆陵关返楚,而是北上至平原津,打算乘战舟逆河经大梁返楚。
战舟是信鸽召唤的,信鸽从高唐飞至郢都,郢都大司马府见信后命令大梁北城的舟师入大河南下至平原津。救助被困于此的赵王是一,接熊荆等人返楚是二。
一行人赶到平原津时,河对岸的赵人已撤得无影无踪。陆离镜里能看到津渡被火烧得焦黑,河滩上还有一些尸首。
“大王何以要与齐人解娉?楚齐两国姻盟不易。若两国解娉,秦人得益也。”熊荆面色不愉的坐在车上,屈光、靳以坐在外侧,一路上他们都在劝熊荆不要意气用事。
“役夫之女也是役夫,芈姓血统高贵,岂能以役夫为妻?”熊荆一般不答话,只当两人是苍蝇嗡鸣,不时才答这么一句两句,让两人无言以对。
“大王此言差矣。齐人乃妫姓,妫姓乃舜帝之后……”靳以是太宰,两国解娉这么大的事,无论如何他都要设法挽回的。
“返都后不佞以为楚国要议立血统之法。”熊荆根本就没理靳以,只对成介说话。“怯弱之人、无信之人今后不得姓芈。”
“臣敬受命。”成介立即答应。他知道此时熊荆正处于深深的挫败中。本来三国会盟是不报什么希望的,可齐王为服食不死药,满口答应三国会盟,现在倒好,秦国攻赵,又借口不与赵国会盟,弄得大王如此不悦。
好在秦国现在攻伐的是赵国,三国不盟短时内对楚国并无大害。只是三国不盟今后如何阻挡秦国灭诸国一天下?难道真的只能靠楚国自己?
成介目光转换,刚好对上熊荆看过来的目光,他心中一动,不由道:“大王,臣以为今后不当再抱会盟合纵之想,楚人只能依仗楚人自己。”
经历此事,熊荆因齐王答应会盟而漂浮起来的心思逐渐沉淀。秦国能够做大、能在秦始皇执政后的十几年扫灭诸国、一统天下,大半是因为关东诸侯惧秦。惧秦从而贿秦,贿秦后秦国贪欲更足,终有一统天下的想法。
“成敖以为赵人如何?”大河就在车外,河水浩荡东去,熊荆不免想起了赵人。
“秦国伐赵,赵人可信,秦国不伐赵,赵人不可信。”成介的回答让熊荆忍不住失笑。
前年自己求赵国出兵时,赵国只出了船。是因为赵国攻燕缺少甲士?不是。攻燕的主力是李牧的代郡军,邯郸的赵军最少有十万大军可以调动,但赵人就是不出兵。
赵人也担心得罪秦国,他们就盼望着秦国一直伐楚,永不伐赵。然而秦人的特点就是欺软怕硬,打不过就讨好、会盟、反间,打得过就得寸进尺、欲壑难填,被楚国舟师克制住了的秦军最终转而伐赵。
“从今以后邦交之事由诸敖行之。”熊荆只觉得自己倦了,更觉得孤单。因为天下之大,楚国没有半个朋友。齐国这样的大国,还不如西瓯那样的部落。
诸越不知道秦国的强大吗?即便以前不知道,前年参战之后也应该知道。可敌人强大和自己反抗有什么关系?因为敌人强大就不反抗,因为敌人弱小就反抗?
楚人有楚人的尊严,越人也有越人的骄傲;楚人按照楚人的传统生活,越人自然也遵守自己的习俗。若非心甘情愿,任何人不能以任何理由强迫楚人越人去改变,如果要,那就是战争。
只要大河没有冰封,楚国舟师就可以在大河上横行无阻。看见熊荆的王旗在战舟上飘扬,即便大河已是秦国的内河,沿途的秦国舟楫也纷纷避让。晚上在河滩上落锚,所在县的县令还送来粟米和猪羊。这当然是古礼,送礼的秦国县令恭恭敬敬,送完就离去。
第三日到鸿沟口,红率领的舟师已经等在那里,入鸿沟到圃田泽,舟师的戒备才有些松懈。可坏消息也在这个时候传来,从郢都赶来的郦且、勿畀我相告:就在这几天,围攻武城、平阳的那支秦军在平阳城下大破赵军,杀赵将扈辄,斩首六万。
“秦以举国之兵三路伐赵,赵危矣!请大王速速出兵救赵。”大梁北城,廉颇一见到熊荆就是大拜,熊荆赶忙将他扶起。
廉颇越来越老,念及昔日他倾囊相授,言传身教,熊荆竟然不知如何相对。
“信平君请稍安。”熊荆失神,成介在一边说话。“齐国不欲与赵国为盟,故大王……”
“齐人,弱矣。”廉颇对齐人的观感一直就没好过。“善计谋,好私斗,怯公战……”
“老师……”熊荆苦笑。不止一个人说齐人不善战,可他就是不信,跑过去齐人食言,弄得灰头土脸的回来。
“老师请听学生一言,”熊荆安抚焦急中的廉颇。“秦伐赵非为夺地,乃为灭国。”
一提灭国廉颇又坐不住了,熊荆又把他拉住,再道:“老师请听学生一言、请听学生一言!既是灭国,便不当计一城一地之失,而当计秦赵两国之国力、之战略,甚至当计天下之大局。赵亡便是魏亡,魏亡不是齐亡就是楚亡。天下倾覆,就在这十几年间。若不能从长计议、小心斟酌,天下诸国皆亡于秦。”
赵国的存亡已经不仅仅是赵国存亡,赵国的存亡关系到天下各国的存亡。廉颇因为是武将并不太懂这个道理,但猴精一样的韩国、两面三刀的魏国都已经看出此次伐赵非同小可。
与尸骨早寒的姚贾说的不同,秦国伐赵分做三路:第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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