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咬痕(2/5)
因为她忽然发现,身下躯体在迅速变冷,体温就像潮水一般逝去,她亲眼看见他脖颈肌肤上慢慢蔓延开一层冰晶,而乌黑头发之下,隐约白光一闪。她有些震惊,因为这么久,如果她没猜错的话,他一直控制着自己,从不在她面前露出冰系内力,现在怎么回事?
手忽然一松,他压住她的力道没了,她抽手,手指在他唇角擦过,隐约一丝粘腻,她抬手要看,他却忽然重重拉下她的手,她手指被按在泥土中,沾了一手的泥,刚才的粘腻液体,看不出了。
他身躯微微颤抖,似乎在极力忍耐什么,景横波疑惑地盯着他,现在她对他的一切表现,都充满了不确定,不知道哪里是真,哪里是假。她被蒙蔽太久,她疑惑了太久,久到她快对世间事物认知发生错乱,对一切都充满怀疑态度。
寒气越来越重,他似乎在外放真气,又似乎无法控制,他伸手推她,低声道:“下去……下去……”
她也呆不住了,再靠近他她会冻死,只得翻身下来,蹲在他身边,一时也不敢翻动他,就紧紧地盯着他。
冰雪已经从他的身上开始向外蔓延,沿着脚踝上的锁链一路延伸,她眼睁睁看见锁链一路挂冰凝雪,甚至结出如剑的冰锥,那冰雪嚓嚓地越过卡扣,蔓延上屋内柱子,柱子一瞬间成了冰柱,冰片从冰柱顶端咔咔地又开始向屋顶延伸……
她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看着这恍如冰雪奇缘里女王一招手,便缔造冰雪宫殿的场景,这一幕美而神奇,然而她又开始迷惑了,这真是宫胤吗?她记得他以前虽然凝冰刹那,般若雪非常神奇,但似乎也没到这境地。
屋子里最起码温度下降了几十度,她单衣薄衫冻得瑟瑟发抖,却执拗不肯让开,她有话要问他!
他却似乎在全力抵御着什么,脸埋在冰雪里,她直觉这样不对劲,非常想不通怎么就那随意一戳就变成了这样,忍不住伸手去扳他肩。
“让开——”他忽然低喝,声音急迫。
她下意识猛地扭头。
一道冰剑自他肩下电射而出,嚓一声擦她颊边而过,只差毫厘就戳到她眼睛,她眼皮差点就被立即冻粘了起来。
她急忙后退,他却又喝:“后面!”
她下意识向前一趴,身后锁链上一根冰锥忽然断裂溅开,擦着她背心掠过,在寒冷的空气中瞬间再次凝结,当啷一声落在冰面上。
她趴在地上,惊魂未定,他已经急声道:“快起来!”
景横波这才惊觉,热皮肤遇上冰雪是可能被粘住血肉的,她想抬手,果然已经抬不起来,只得猛力一拔,指尖一层薄皮被留在冰雪上,留下斑斑血痕,痛得钻心。
“走!”他道。
景横波一抬头,看见连屋檐茅草都凝结成冰,范围还在不断扩大,这里已经成了雪屋,不能再留。
但他……真的没事么?
她身子闪出一半,又停住,回头看看他,他还趴在冰雪之中,身下冰面越来越高,他还在微微轻颤,以至于那些凝了碎冰的锁链,发出叮当碎响。
这声音提醒了她。他还被锁在柱子上!
她立即过去想解开卡扣,卡扣却冻成厚厚一团,她先发出求援信号,然后拔出腿间的刀开始砍柱子,不能让他留在这里!
直觉告诉她,这样留下他,他会死!
再多恩怨,再多愤恨不解,她都不能这样撒手一走了之。
刀高高举起,狠狠挥下,每一下都用尽力气,铿然声响,竟如金铁之声。
冰雪碎片溅到她脸上,火辣辣的痛,她没擦脸,瞪大眼睛,发现刀上刹那已经挂了一层厚厚的冰,成了冰刀。
而刚才砍掉的,只是柱子上的冰,柱子连个缺口都没,更要命的是,就在这停刀一霎,那被砍开的缺口,迅速又结成了一层很厚的冰。
太冷了,她牙齿格格发颤,手背毫无血色,手指冻得僵直,只觉得连血液都似要凝结。
这时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冷,相比之下当初在雪谷,简直可以算温暖如春。
冰刀击在冰柱上,除了碎冰四溅外毫无效果,砍开的冰立即又凝结,一次比一次厚。完全是无用功,更不要说严寒天气下的任何动作,本就极其耗费体力。
她却不肯放弃,一下一下猛砍,屋子里当当之声不绝。
敲不开,那就一起死吧!
此刻心中并无后悔,只有对老天的无穷愤怒——我不过想要一个真相,何至于置我于绝境!如果穿越是逆天而行,那就让我死在这里!
力气将耗尽,脑子里一片空白,此刻她被愤怒燃烧,被严寒冻住大脑,竟然已经不愿思考。
身后他忽然道:“走!”
这一声极其坚决,随即一股大力卷来,她被卷起,撞破屋顶,飞了出去。
她落了一头一脸的雪和冰,却依旧勉力睁开眼,倒飞那一霎,看见满屋凝结的冰雪一停,然后迅速消失,似乎他正在努力,让冰雪重回他体内,这努力一定很艰难,有如高手已经出掌却又回力打在了自己内腑,她隐约听见了一声闷哼,随即那闷哼声被轰隆一声淹没,屋子倒塌了,她看见半边屋顶倾毁,冰雪四溅,整个天地都似成了水晶天地,透过模糊的雪雾,隐约见一条人影从窗中飞出,身后拖拖连连,还栓着半根柱子……
他竟在最后一霎挣断了柱子。
柱子一断,屋子也就塌了,景横波看见半边屋顶砸在他身上,好在是茅草顶,不至于重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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