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沟这边有个不大的丘陵,沟那边有个很大的丘陵。这里所指的丘陵,并没有树林,只是有坡度而已。
那边丘陵的顶上,是一条蜿蜒的机耕道,机耕道的转角处就是那个妇人的家,我叫那个妇人“姑婆”。
过了姑婆家顺着公路走,大约一百多米,就是辜家大院,就是他的家,所以他的家也就是在最高处的机耕道旁。
从沟这边能看到他们的大院。那大院掩映在一片硕大的竹林里。
姑婆来的时候正好遇到要出门的爸爸,她笑眯眯地和爸爸打着招呼,说找他有事,然后笑眯眯地看着我。
我看到她抿嘴眨眼含蓄古怪的笑容,脑子就醒悟着懵了。
直觉告诉我她是为何而来。
我尴尬地冲她勉强笑笑,连忙把一根凳子端到她腿边,叫了声:“姑婆来了,快坐下吧。”说完后急急忙忙转身就走,跑到我的房间躲了起来,然后竖起耳朵偷听。
距离太远,我根本听不见他们说了些什么。越是听不到心里越是急,越是急越是难熬。
终于,爸爸推门走了进来。
我一直站在窗前,看到爸爸进来连动都不能动,只低头不说话。
爸爸很看了我一会儿,突然叹息了一声,说道:“看来你知道她是为什么来的了。”
“嗯。”我低头回答表示自己知道。
“我已经拒绝了。”爸爸的话毫不转弯抹角,很直接的话说得我脑袋猛然扬起,直直看着爸爸无声询问为什么。
“你还小,如果你们真的彼此喜欢,那也不会在意多等几年,等你十八岁时如果还是依然没变,那我就同意。”
我知道,爸爸是不相信我们。
更确切地说,他是不相信我。
他是想用‘拖’字诀让我们主动放弃。他想用时间淡化我们无聊的冲动。他相信随着时间的流逝,我们会认识到曾经的青涩懵懂,不过是场无关风月情爱的笑谈。
但他不知道的是,我已经不会再改变,因为我的心已经把他装入了生命的行囊,我永远不会放弃他忘记他,因为他已经不再是单纯的他,而是我的所有。
“你拒绝也没用,我要和他在一起,我一定要与他在一起!我们不会分开!永远不会!”我像在对自己说,也像在对爸爸说。
我想告诉爸爸,我不会屈服也不会放弃,我要把自己的决心真实地传递给爸爸,然后请求他体谅和宽容的点头。
“你怎么知道他不会放弃?等他知道我不会同意后,他自然不会再来见你,我已经对你姑婆说了,请她转告他,以后不要再来,如果来,我会对你禁足。”爸爸很认真很严厉地说完后,转身就要出门。
我猛然醒悟,爸爸来我的房间不是要告诉我他的拒绝,而是他的决心。
“为什么?你为什么不同意?我已经长大了,我知道我在做什么,也能为我所做的选择承担任何后果。”我几乎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在喊叫,声音里有太多的不甘和绝不妥协。
“因为在我眼里你还小,因为我不喜欢他。”爸爸回头看着我说道。
“你为什么不喜欢他?你又不了解他!”
“那你了解他吗?你们才认识多久?你凭什么说喜欢?你凭什么说永远?你懂什么是永远吗?如果真的是永远不变,那就不会介意多等三年!”
“不要!”我眼眸明亮坚定地看着爸爸,我要他知道我的决定我的选择不是玩笑:“我喜欢他,不管你说什么,我都要和他在一起,而且绝不会等三年!你不了解他,你了解他后,你会同意我说的话。”
“我不了解他?哼!我比你更了解他!”
爸爸终于生气了,他怒瞪着我不悦道:“他不过是个小混混!整天没事儿干就只知道追着女孩子跑,简直是不务正业!那么大了也不懂事,没上学就算了,起码该去学点手艺之类,他那个样子算什么事儿!”
我终于知道了爸爸为什么不喜欢他。
爸爸是个勤劳的人,农忙的时候在田地里干活,农闲的时候去山上收各种时鲜水果或鸡鸭鹅去城里贩卖,为了家人能过上好日子,为这个家能过得好一点,他完全是在拼命。
他不怕苦不怕累不怕脏,他不喊苦不喊累不喊脏,一年四季都在忙活着,即便春节里到处鞭炮阵阵,几乎所有人都在玩乐嬉戏欢快放松,他依旧在城市的大街小巷里一声声呼喝着贩卖着鸡鸭鹅。
爸爸还会补鞋,在我小的时候他经常挑着担子去离街不远的一个小卖部帮人补鞋,补一双烂鞋不过两三毛,他挑在肩上的筐子里,一个装我,一个装补鞋的工具,先时我和一个石头呆在一起,后来我重了,石头就放在了另一个筐子里。
爸爸的手脚和耳朵每到冬天就生满冻疮,那些冻疮一个个红肿得通透,上面裂开一道道能看到里面紫红色血肉的深深裂口。看得人心麻肉疼。
那时候没有什么冻疮药,所以爸爸只能用土方法弄,只要下雪,爸爸就把雪拿来反复擦手,直到把手摩擦得通红,血从冻疮的裂口里流出,暗红的血混合着雪白的雪落在地上慢慢化开,那些血水在地上融化,渗入我的心里涩疼我的眼。
后来听说煤油可以治疗冻疮,于是爸爸的手脚总有一大股煤油味,但没用,冻疮在他从来不曾休息的手脚上越发严重,开裂糜烂,令人惨不忍睹。
那些冻疮,让我如今想起都会浑身发麻心尖发颤。我从来没见过谁的冻疮有他百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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