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3 无情最是帝王家(1/2)

秋仪之一路跟了上去，在温灵娇身后说道：“我在牢里头都听清楚了，看来‘了尘宫’中或许真的有天尊教的线索。待明日天明，在下再同温小姐一同前去查访如何？”/p

温灵娇点点头，算是答应，又道：“那就有劳公子了。现在时辰不早，我等且先回去歇息，待天明启程之时，公子再来叫我好了。”/p

说着，温灵娇蹲了个福，便在荷儿的引领之下，往自己暂住的客栈缓缓走去。/p

秋仪之目送她们离开，刚要回去，却听身旁的林叔寒说道：“大人，这事情你有什么打算？”/p

秋仪之疑惑道：“什么叫‘有何打算’？现在要之事，不就是要先查明其中真相么？”/p

林叔寒道：“那查明真相之后，又当如何？”/p

“这个么……无非是拿到恶元凶之后，便要将其明正典刑。此人不管是不是真的天尊教徒，宣扬邪教教义，总免不了三山街口上走一遭。”秋仪之答道。/p

却听林叔寒幽幽地说道：“大人有没有想过，若这处‘了尘宫’真的是邪教的据点，若江南道观寺庙都又都已被邪教侵袭，秋大人又将如何处之？”/p

此刻夜色正浓，秋仪之隔开层层黑暗，实在无法看清林叔寒脸上的表情，心中却是起伏万千：若诚如林叔寒所言，那以江南官场同各地僧道寺观的联系，难保这些官员就同天尊教毫无瓜葛！要知道，之前办理从殷承良那边牵扯出的案子，就已让数百江南官员官帽落地，若再因天尊教一事掀起大狱来，那势必将是天下震动。/p

想到这里，秋仪之的背脊不禁一阵阵寒，许久才道：“今时不同往日，若江南官场再出什么乱子，恐怕就要动摇大汉社稷根本了。这件事情如何处置，还请林先生教我。”/p

林叔寒听了，下意识地环顾四周，见夜色之中也看不清是不是又旁人在偷听，便说道：“这里不是说话地方，我们先回去再说。”/p

秋仪之一路摸黑回到书房之中，点起两支蜡烛，便迫不及待地问林叔寒道：“林先生这样机密，不知有何妙计教我？”/p

林叔寒也不着急，自己为自己倒了杯凉水，又找了张椅子坐下，这才缓缓说道：“这一路上，林某也想了许多。若秋大人只是个寻常官僚，不管你官做的有多大，以我幕宾的身份，只有一个主意：就是此事就当不知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绝不插手！”/p

他看着秋仪之一脸的惊疑表情，自得地一笑，接着说道：“可是大人却是与众不同，好就好在是当今万岁的义子，随便说句话、随便写封信便能上达天听。因此——”/p

林叔寒故意拖长了声音：“因此，若能抓住这件事情背后主使之人，秋大人是既不能就地处置，也不能交由温灵娇处理，必须立即送往京城洛阳皇上哪里。这里头的案情，你一个字都不要过问！”/p

秋仪之听林叔寒说得斩钉截铁，试探着说道：“这个事情缘由，总能问问吧？凭空这样交个人上去，皇上问下来，我一问三不知也不好……”/p

“不！”林叔寒说得异常坚定，“若大人还信得过林某，就一句话也不要说，一个字都不能问。”/p

他见秋仪之依旧是一副不明就里的表情，忽然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大人，下面的话我本不应当多说，然而你我引为知己，有些话还是不吐不快。”/p

说罢，林叔寒不由自主地从座位里头站起，绕着书房走了一圈，这才说道：“林某说话之前，要先问秋大人一个问题。”/p

秋仪之立即点头道：“有什么事情，林先生只管问好了。”/p

“请问大人，大人帮着皇上将整个江南官场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让原本是幽燕王的当今圣上终于能够掌控这天下财税重地。这样大的功劳，不知皇上赏了大人些什么？”林叔寒问道。/p

秋仪之想了想：“好像也就是写信过来勉励了几句。其实我做事情全凭一份良心，赏不赏的，也没放在心上。”/p

“大人一个当臣子的，能有这样的想法，可谓至诚至信，乃是人主之福。”林叔寒说道，“可是圣上的帝王心术，大人又知道多少呢？”/p

林叔寒在秋仪之如炬的目光之下又绕书房走了半圈：“就拿皇上来说，大人立了这么大功劳，皇上就真的不想赏赐大人么？偏偏大人淡泊名利，是既不能颁赐金银，又不能加官进爵。功臣良将到了人主无法赏赐是怎样的下场，大人饱读诗书，恐怕不用我说，心里也是清清楚楚的吧。”/p

林叔寒这一番话，说得秋仪之不寒而栗：“这……这怕是先生危言耸听了吧？圣上同我虽无父子名分，却有父子情谊……而且皇上最讲仁义，也是做不出前朝昏君那种兔死狗烹的事情来的……”/p

“哼！”林叔寒冷笑一声，“大人是个聪明人，岂不闻‘无情最是帝王家’么？不妨想想，大人现在的三个兄长，若是其中那个犯了谋逆大罪，圣上会否网开一面，饶他一饶呢？”/p

林叔寒不待秋仪之回答，又紧接着说道：“当年祖龙与吕相关系是何等样的如胶似漆？以至后世史家常有吕相乃祖龙生父的推断。然而一俟吕相功高盖主、封无可封，祖龙便毫不犹豫罢官查办，虽未取吕相性命，然而不过三年，呼风唤雨的吕相便呜呼哀哉了。秋大人不妨想想，当今皇上的胸怀比之祖龙如何？秋大人与皇上的情分，又真的比得上当年的吕相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