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保保(1/4)
王保保问道:“却是为何?”
“你又不是不知,便在三日前,孛罗帖木儿突然南下。遣了其将保保、殷兴祖、高脱因等向我冀宁而来。”
“孛罗承其父之余威,虽居大同,号称雄军十万、京师悍蔽,但是以孩儿看来,他不过藉父之名,难称英豪,至多是个守户之犬罢了。莫说他只是遣了保保几将前来,即便是他亲自引军前来犯我,又有何惧?”
“孛罗之军,固不足惧。为父所忧者,朝廷也。”
“朝廷?”察罕此话一出,王保保默然无言。察罕缓缓地从座椅上站起,在室内走了几步,来到窗前,微微地将窗户打开了一点缝隙,朝外望了一眼,夜色沉静,唯闻竹声。他说道:“自去年五六月份以来,孛罗帖木儿多次兴兵,犯我境,欲取我冀宁。六月,其部将方脱脱擅入我境,与我军厮杀,双方皆伤亡甚多。八月,孛罗又亲自调兵,自石岭关抵冀宁,围我城池三日。若非为父及时遣严奉先引兵与战。怕冀宁已然不保。
“也因为此惊动了朝廷,乃至皇上连下两道圣旨。
“六月的圣旨,诏令方脱脱守御岚、兴、保德州等处。并令今后我与孛罗两军的部将,毋得互相越境,侵犯所守信地,因而仇杀。而八月的圣旨,又命孛罗守石岭关以北,命为父守石岭关以南。传圣旨之人,是参知政事也先不花。也先不花来到,先宣读圣旨,后又在私下里,说孛罗与我两军仇杀,虽是孛罗的不对,但是却劝为父以大局为重,与孛罗讲和。保保,当时你也在场,当知内情。你来说,为父当时是怎么回答的?”
“父亲大人当时回答说道:‘想红贼未靖,反而我军与孛罗自相仇杀,亲者痛,仇者快。确实很不对。但是也正如也先不花大人所说,凡所我军历次与孛罗军的交锋,几乎无一例外,都是孛罗帖木儿先挑起来的。只要孛罗帖木儿能够做到谨遵圣旨,不来犯我,我军绝不会妄自开衅。’”
“不错!皇上的圣旨不可谓不辞严,为父从大局着想、因而愿意与孛罗求和之心,亦不可谓不诚。但是,便在去年十月,为父应皇命,下山东,钲鼓而行,先溃田丰,得高唐、济宁诸路;继而再挫小邓,重重包围益都。眼见我军即将功成。却又是为何不得不匆匆撤军,致使功败垂成?”
王保保咬牙切齿,说道:“只因孛罗毁约,提前撤回大同,觊觎我冀宁诸路。故此,父亲大人不得不匆匆撤军,致使前功尽弃。”
“正是!想那孛罗,接连犯我,窥伺我冀宁之心不死,而竟置圣旨于罔闻。皇上去年六月、八月,连带十月为父与孛罗出军时,三次圣旨,他三次毁约。有此人在为父的侧翼,便如一狼!如今济南虽失,但是,如此情形下,为父又怎能放心大胆、毫无忧虑地再起兵去与小邓交战呢?”
“父亲大人的意思是?”
察罕转过身,双目睁圆,面颊上的白毫竖立,重重地在案几上拍了一下,斩钉截铁,说道:“小邓,癣疥之疾。孛罗,心腹大患!”
王保*神陡涨,问道:“父亲大人是想要?”
察罕微微一笑,轻轻摇了摇手,说道:“孛罗与为父到底同殿称臣,不可相煎太急。且前有圣旨,若是贸然兴兵,名不正言不顺,徒然落得个世人骂名。你刚才去带那高唐州的信使来时,李先生给为父出了一策。”
“是何计策?”
“先,去年七月,皇上有旨,诏孛罗帖木儿总领达达、汉儿军马,为总兵官,仍便宜行事。这件事,你也是知道的。”
“是。”
“从这件事情中,你看出了甚么?”
“如今大元的江山,全依靠父亲大人的支撑。孛罗一个孺子小儿,却只是因为其出身蒙古带功世家,官职反高居在父亲大人之上。天下有识之士,无不叹息。朝廷只重根脚,任人不明,不用贤士。必失百姓民望。”
察罕自从起兵以来,先取陕西,再定河南,前不久,又大破田丰,占有山东半壁。战功赫赫,天下闻名。别说较之孛罗帖木儿,就是与孛罗帖木儿之父答失八都鲁相比,也确实是不知强出多少。只是却因为出身的原因,先是居答失八都鲁之下,继而答失八都鲁病亡,又再屈居孛罗帖木儿之下。王保保心有不满,借机牢骚,却也是最正常不过。
察罕心中想道:“猜忌功臣,历代皆是。这却也是朝廷的一片平衡之意,所谓帝王心术。”王保保对此很不满,他却是看得明白,丝毫不以为意,又想道,“只要我手中有兵,占有地盘,朝廷即便再有猜忌之意,又有何用?”浑没把这当时回事儿,笑了一笑,说道:“朝廷用人,自有制度。保保,你却也不必因此而生气。不过,你对朝廷‘只重根脚’的分析,倒是说的不错。为父且再来问你,当此之时,我军该如何破局?”
“如何破局?”
“然也。既不能妄动干戈,又是在朝廷偏向孛罗的形势之下,我军该如何应对?你有何想法?可有计策?”
王保保低头寻思,多时,说道:“为政之道,孩儿不懂。但是久从父亲出征,对兵法一道,却是稍有心得。当此之时,是敌占天时,若想破局,唯有一策,便把他的天时抢过来。此是为‘釜底抽薪、反客为主’之计。”
“如何把敌人的天时抢过来?怎么釜底抽薪?又如何反客为主?”
“是啦。父亲之意,孩儿明矣。李先生之计,孩儿也已经猜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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