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一章(2/3)
什么都不是……严师叔、严师叔,求你了,不要烧他……”严长老有些心软,柔声道:“明心,别闹了,那么多人看着呢。知州是你的师父,也是我的师弟,他死了我难道不心痛吗……”
“他没死!他没死!”周妍打断了他的话,哭得更凶了,她死死地护着那棺木,“谁说他死了我就打谁!”
周围的弟子都看不下去了,纷纷出声劝道:“周师姐,别难受了……”
“让庄长老安安心心地走吧……”
“周师姐,人死不能复生啊……”
“闭嘴!闭嘴!”周妍吼得太凶了,她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上气不接下气地喊道,“你们懂什么?!我……我从小就是流浪儿,如果不是庄长老,我早就被卖到不知那个地方去卖身了……”
毕易安看着她那样护着那具棺木,那具已死之人的遗体,心里微微地抽痛着。
严长老低喝道:“缚之,我不是让你看住她的么?”
白慎行略带嘲讽地一笑:“我可看不住。”
场面有些失控了,严长老碍于面子无法出手拉住周妍,沈律自闭视听,韩长老默不作声,弟子们离了原位手忙脚乱地安慰她,白慎行一脸冷漠地作壁上观。
其实也许袖手旁观更好一些,没人能切身地体会当事人的感受。
毕易安在原地迟疑了片刻,想着自己应不应该上去劝两句。这些少经世事的弟子劝不到点上,这样只会让场面更加混乱。
周妍的身体紧绷着,其实刚刚眼泪已经止住了一时片刻,忽地又不知怎么的决了堤,控制不住地大哭道:“我再也不能吃师父做的面了。”
这句话一箭穿心。毕易安躲在墙角阴影里,心想为什么这世上总有那么多人童年过得不幸福呢,真想冲上去摇醒这种人,告诉他们你都已经这么大了还他妈对过去的事念念不忘。
她暗自苦笑了一声,是她何不食肉糜了么?
周妍守了那具棺木一天,到最后无论什么人来劝都被她不分敌我地打回去了。
严长老身为代理掌门还有很多事要做,没一会儿就丢下一句“你该懂事了”便离开了,剩下的一众弟子们也无可奈何,三三两两地散去。
毕易安吃过晚饭,在饭堂里听到许多人议论纷纷,说是周师姐还守在那儿,有些人说的话实在不太好听,什么“好歹也是亲传弟子,就这么没用,庄长老还不是被她害死的,现在哭做作给谁看。”不一会儿就吵起来了。
毕易安在一片乌烟瘴气中感到晚饭索然无味,她没吃多久就走了。
天黑了,月儿高高地挂起来了。今晚天气好得很,繁星闪烁,常常还有风。
经过问心堂时,毕易安鬼使神差地进去瞅了一眼,周妍真如那些弟子所说还在里边,脸上的面纱不知什么时候摘下来了,看得出她原本也是个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女子,此时却面黄肌瘦,眼神空洞,一眼瞧过去甚至让人有些害怕。
毕易安沉默了一阵,返身回到饭堂里,用竹篮带了一碗银耳莲子羹出来,路上还摘了枝新鲜的木槿,一并带到问心堂里来了。
她坐到周妍身侧,把羹端到她面前,点起了长明灯,让四周看起来亮堂了些。
周妍迷迷瞪瞪地转过头看她,眼神中透露出一股抗拒。
毕易安把那枝木槿放到碗边,像摆盘似的。她温声道:“先吃点东西吧。”
周妍嗓音沙哑地笑了一声,不知是何含义。
毕易安顿了顿,道,“……我从小是我爸……我爹,一手带大的。一个汉子,洗衣做饭有时还得靠我帮忙。人家的闺女都是娇养,就我得从小代替我妈操心家里的家务事。”
说到这儿她轻笑了一声,“但偏偏一手面煮得特别好。”
周妍静静地听着,没吭声。
毕易安续道:“其实我小时候特别嫌弃他的面,直到后来我爹病死了,再想吃,又吃不到了。”
周妍鼻子微微耸动着,像是又要哭。
毕易安淡淡地一笑:“我那段时间过得特别苦,还没从悲伤中缓过神,我听说我亲娘找上门了,要分我爹的财产。有时候我觉得挺奇怪的,我爹那么穷的人,他的财产能有多少?那时候我太小了,被摆了一道,差点流落街头啦。也是那时候才知道……我爹给了我多少。他给了我一个家,一个幸福温暖的容留之所。”
周妍默然了一阵,带着厚重的鼻音道:“……后来呢?”
毕易安笑道:“后来?后来当然是我励精图治,和那坏女人斗智斗勇,最终把我爹的财产抢回来啦。等我回过神来时,我爹已经走了很久很久了。”
毕易安平静地道:“每当我撑不下去了的时候,总会突然感到一种温暖,于是又有了继续前行的力量。我想那一定是我爹放心不下我,又回来给我加油打气了。”
她回身熊抱住周妍,声音又轻又柔,“周师姐,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周妍望向棺木中的人。
那是一个青年人,眉清目秀,自带一种弥勒佛般的祥和。他生前也是这样的,对谁都满怀善意。
周妍闭了闭眼,一行晶莹的泪水顺着面庞流了下来。她紧抿着嘴唇,脸皱成了一团,艰难地啜泣了几声,让自己能完整地说完话:“……我知道了,谢谢你。”
在看不见的角落里,有人轻轻地一哂,月光照亮了他的一角白色麻衣。
第二天,周妍亲手烧了她师父。
她嘴唇蠕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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