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特殊意义(1/2)
温霖棐将浓重的夜色关在窗外,回过头道:“睡觉吧,等你醒来,差不多就该到了。”
“我们去哪里?”净业寺是肯定不能回去了,毓灵宫也不大可能,马车行了半个时辰有余,令仪才意识到自己根本不知此行的目的地。
温霖棐耸耸肩,示意她问陶珩衍。
“一处别院。”陶珩衍想了想,又补充道,“那里适合静养,等你伤势好一些,再回毓灵宫。”
“这……”想起醉流霞离开前说的话,令仪有些犹豫不决。
当初她撂下的一番狠话虽是为了脱身的权宜之计,但失信于他人,到底让她有些为难。
只是现下她的伤势确实不适合再奔波。
而且,留下来未必能达到“静养”之效。从现下情况来看,黑衣人也好,徐青溪也罢,两股势力犹如跗骨之蛆,阴魂不散。
即便如此,她依然更倾向于留下来。
一来是为了连缬花,二来,孟夏与上官阑的死多少与平遥山庄有牵扯。从陶珩衍这里,或许能有所收获。
“我已修书一封遣人送去了毓灵宫。”陶珩衍不知令仪在犹豫什么,但这件事还是有必要告诉她一声。
令仪的眼神霎时布满了惊慌:“你都说了些什么?”
“自然是如实告知近日之事。”陶珩衍带了一脸谑笑欣赏令仪心如死灰的表情,待看够了才慢吞吞接着道:“不过没提你受伤的事情。”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陶珩衍恐怕已被令仪剜的连骨头都不剩。
陶珩衍从座椅下的抽屉里取了块白布,若无其事的擦着剑鞘,嘴角勾起得逞的弧度。
经了这一番闹腾,倒是让令仪摇摆的心安定了下来。
信送到之后,毓灵宫多半会派人来接她。为了避免各种误会以及走岔这种事情发生,她还是待在此地比较稳妥。
寻了个合适的理由,悬在令仪心头的石头终于安稳落地。
她看了看已经歪头睡去的温霖棐,也觉一阵困意袭来,正要闭眼休息,无意间却瞥到陶珩衍手中的剑。
他今日随身所携带的竟然不是软剑。
惊讶之余,令仪的目光随着陶珩衍擦拭剑鞘的动作扫过其上每一处纹饰。
半晌,她摸出斜在腰间的短刀,借着微弱闪动的烛光,将剑鞘与刀鞘上的纹饰仔仔细细对比了半天。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忽然握住了刀鞘,随后缓缓沉下去,露出陶珩衍狐狸般的笑脸:“看出什么了?”
令仪看着他放大后的脸,一时大脑空白,愣了半天才道:“纹饰,好像差不多。”
晚上光线暗,她看的不大清楚,不过从模糊的轮廓里,还是依稀寻出了相似之处。
“之前没有见过吗?”陶珩衍讶然。
令仪点点头,又摇摇头:“好像见过,不过没什么印象了。难道是平遥山庄的剑鞘上都有这个纹饰?”
倒映在陶珩衍眸中的烛火跳了跳,他垂下眼帘,简单明了的说了个:“不。”
“铸上这个纹饰的剑鞘,并不多。”陶珩衍的指尖轻轻划过剑鞘的首位,语气里有说不出的哀伤。
“特别的纹饰配特别的剑。它们对你来说,也很特别吧。”令仪不觉双手握住了短刀,像是握着一件世间独一无二的珍宝。
“是。非常特别。”陶珩衍被令仪绕口令似的话乐得笑出了声,话里却没有玩笑的意味在其中。
“你把它给我,就不怕我弄丢了?”令仪没由来的一阵后怕,若是她不小心将这把短刀遗失在山间,岂非是遗失了一件陶珩衍眼中的无价之宝。
陶珩衍失笑:“那你把剑放在我这里,也不怕我弄丢了?”
令仪偏着头想了想,只回答了一个字:“怕。”
言简意赅道出心声。
许是被这个实诚劲儿惊到了,陶珩衍足足愣了二十个弹指,才不顾形象的“噗嗤”笑了出来。
“不用怕,拼了命我也会保住它。”
陶珩衍坚定的眼神让令仪一时分不清他究竟是不是在开玩笑。
她摇了摇头,认真道:“或许有些东西对我们有特殊的意义,可是在别人眼里,很可能只是一堆废铜烂铁。若是我们不在世上,这些特殊意义也会随之消失,那它就真的变成了废铜烂铁。剑固然重要,但是更重要的赋予它特殊意义的人。”
短短片刻,陶珩衍再一次为令仪的论调献上了自己极为吝惜的惊讶。更准确一点,大抵是惊艳才对。
陶珩衍端详着手里的剑,心头忽然有些许释然:“没错,若是人都不在了,这些特别的纹饰也就失去了特别之处。”
令仪郑重地将短刀收回腰间,底气十足的拍了两下:“我也会好好保管它的。”
令仪已经完全忘了自己的剑被陶珩衍强行扣押这回事,潜意识里默认了“保管”这个词,就再也没转过弯来。
陶珩衍放下手里的白布,把剑搁到身旁,开了一条窗户缝,窗外景色快速向后退去,深沉的夜色随着秋风一起钻进车里。
他关了窗,回身轻声道:“睡吧,夜深了。”
话音刚落,令仪便十分给面子的打了个哈欠。
两人相视一笑,各自闭了眼。
马车平稳驶过一片白杨林,金黄的叶子在时隐时现的月光下闪着动人光彩,似是映出了明日朝阳。
同样的月色下,另一处却暗藏了决然杀意。
数十道黑影悄无声息四散跃过墙头,紧接着便是接二连三的落地声。
墙头守卫的落地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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