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戒鞭(2/2)

第五鞭过去，身后叠加的剧痛如同炸雷将她轰到在地，她狼狈地扑倒，趴在冰凉的地面，面色狰狞。

她的骨节已因在用力抵在磕磕不平的地板上而被磨得糜烂。

这猛烈的一摔，又震破了她面上才止住血流的伤口，她死死握紧拳头，慢慢地，用力将自己撑起来，像一条涸辙之鱼，身躯剧烈颤抖，喘息不已。

汗水如注，敷在面部的伤口上，又是一阵钻心的痛楚。

余笙已经流下泪来，她掩住嘴，沉沉闭上双眼，长清抚着她的背，看着固执的花夕皱紧眉头。

顾北倾垂下的那只握鞭的手，已经微微颤了起来，他面色铁青，嘴唇泛白。

时涟见着气氛过于严肃，又忍不住轻声道：“我愿替孟师妹受罚。”

顾北倾扭头望向时涟，怒不可遏地厉声呵道：“闭嘴！”

时涟一怔，见着顾北倾睚眦欲裂，灰白的薄唇颤抖着，星目中爬满血丝，吓得她双腿都软了。

慕容桦瞧出了顾北倾的异常，望向花夕，缓缓道：“孟师妹，若你认罪，便可免去剩下的鞭子了。”

“花夕你快向二师兄认个罪！给时师妹赔个礼，别为难自己！”余笙闻言，疾步向前，低声哽咽道：“你别逞强了，还有五鞭，你怎么熬得下去啊！”

花夕睁开双眼，汗水顺着睫毛流进眼眶。她一脸的血污，蛮力推开了余笙，她终于撑着自己跪直了身子，望向慕容桦，颤声道：

“弟子……不认！”

她的目光宛如火窑里千锤万凿的钢铁。

“嘴硬！”

顾北倾的呵斥夹在长鞭声中，劈头盖脸地向她甩来。

他有些喘不过气来，拿鞭的手几次要握不住鞭子，面前女子的身后已是布襟血肉相扭相缠，她扑倒后一次又一次地挣扎起来，努力想将脊背挺直，一声不吭，一滴眼泪也不流。

最后几鞭他不知自己是如何打下去的，只觉得全身神经紧绷到了极致，胸口灼痛不已。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打了十下，最后一次扬鞭时，一向最为严厉的瞿怀都凑上前来，拦住了他颤抖的双手。

瞿怀神色复杂，低低道：“三师兄，够了……够了。”

戒鞭终于，哐当落地，震得烛火一颤，堂内人人面色凝重。

顾北倾看着余笙和长清一同扶着已然昏阙的花夕离开规过堂，眼里似有雾气，他喉头一甜，又吐出一口鲜血。

众人大惊失色，连凑上前去，时涟见状更是惊慌失色，上前拽住了顾北倾的衣袖。

这能够以一敌千，轰震心肺的流火心法，岂是常人能生挨的？

在众弟子关切的问询声中，他抬手，缓缓擦去了嘴角的血渍，他推开时涟，目光淡漠：“无妨。”

他径直向堂外走去，背影隐入夜色。

这回，她应该是恨透他了吧？

想到这里，他眉梢上的悲戚之色如同墨水滴在宣纸上，浓浓晕染开来。

背上的疤痕还未完全淡去，今日又让她新添痛楚，面颊被划破了，还不顾一切地用流火心法，这丫头……怎么就是不长记性呢！

顾北倾惨淡一笑，面色凄白如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