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绵绵1(1/2)

余霞散成绮，流火山口晚霞一片旖旎。

留雪站在山口兴奋地朝花夕挥手，像一只小精灵般活泼可爱，她高兴地大喊：“小姐，小姐！你回来啦！”

伊诺提着海棠酥，也向花夕挥着手，她静谧美丽。

花夕涌出泪水。

留雪……伊诺……都还好好的，在流火山呢！

她们都还活着呢！

站在她俩身旁的，是花夕的那个胖乎乎，憨厚可爱的傻老头，他和蔼的笑容就如同山边万丈流霞，洋洋洒洒涂满天际。

“花夕，你又野到哪里去了？”孟旭程站在流火山口，嗔怪道，看着花夕驾船归来，眼眶红了：“你这一去大半年的，让爹一个人呆在这流火山，真没良心！”

“你不知道，爹少了个说话的人，有多无聊！”

“爹……”花夕不可置信，她颤抖地朝爹伸出手。

孟旭程牵住了她的手，他宽厚的大手如冬日炉火般温暖。

这双手，曾带着她走了许许多多坑坑洼洼的路，这双手，将她从襁褓中牵出，见了世间许多盛世美景。

她一把拥住孟旭程，像小时候一样，将眼泪鼻涕擦在他的衣衫上，孟旭程身躯的温暖让她踏实无比，她号啕大哭：“爹！他们都说你死了！我不信……我就知道你没死，我知道你最舍不得我了，怎么可能就这样走了？”

孟旭程紧紧拥住她，片晌，才松开她，拭去她的泪水，叹道：“傻孩子！爹……会永远陪着你的！”

花夕这才露出一个笑容，又转身拉住留雪的手，抽了抽发酸的鼻子，朗声笑道：“留雪，呆在我身边，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留雪闻言绽放笑颜，她甜甜道：“小姐，我给你做了烧鸭，还有桃花酒，我们去明月阁吧！”

花夕正要随着她去，突然天色一暗，伊诺面色诡异，她轻声道：“小姐……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这声音飘飘忽忽，不可捕捉。

花夕一脸疑惑，只见天幕轰然裂开，一切开始天旋地转。

爹，留雪，伊诺如同画影一般，开始随着周围的事物扭曲旋动，模糊闪烁。

花夕惊恐万状，她慌乱中去抓住爹的手，那手分明近在咫尺，为何她却扑了个空？

“爹……爹……别！”花夕声音颤抖，她奋力想要抓住孟旭程，她尝试双手拥住他，可只是拥住了一阵风。

虚无缥缈。

三人如同被撕碎的纸屑，化作一点一点的火星，纷纷随风飘散。

茫茫天地，只剩她一人。

她惶恐地摇头，努力睁大泪水模糊了的双眼，望着流火山突然涌起的火海，撕心裂肺地大叫起来，凄厉无比，要将这天地撕扯破一般。

脚底似有漩涡将她吸入黑暗深渊。

迷迷糊糊中有一只手抓住了她，欲将她从漩涡中扯出来。

花夕牢牢握着这只手，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不肯放开。

她猛然惊醒，四周一片寂静无声。

只是一个梦……她还在梅院。

挨鞭之后她昏睡了三天，由于面颊上的伤口蔓延到了眼侧，余笙在她双眼上覆了层白纱。

她在小杌子上醒来，由于背后的鞭痕，她不能睡在床榻上，只能半趴在小杌子上，隔着纱，她隐约能看到周围有烛光。

“余笙，我做了一个梦。”她握紧那只手，呢喃道。

“梦里，我爹，留雪，都还活着。”花夕嘴角泛起一抹苦涩的笑容，淡淡道，“他们就站在流火山口，等我回家。”

“爹说，会永远陪在我身边，留雪说，她给我做了烧鸭肉。”说罢，她轻笑起来：“你不知道，留雪做的烧鸭是流火门第一好吃的，比赵大娘做的还要好吃！她明明手艺那么好，可每次都还要跟我抢，她回回都要吃鸭腿，她说吃鸭腿比吃鸭翅方便，显得她很淑女……”

她明明笑着，却淌下两行泪来，在烛火的衬照下，泪痕橙橙昏黄。

那人一言不发，伸手拂去她的泪水，动作很是轻柔。

花夕按住了那人停留在她面上的手，将面颊贴在那宽厚的掌心上，似要寻求一丝温暖，她紧握那只手，嘴唇发颤，张口，已是泣不成声。

“余笙……为什么……他们就那样离开了我？我一直不愿相信……”

“其实，我跑到镜湖山庄来……是为了逃避……只是我一直不愿意承认罢了……”

“承认我爹，已经死了，我的留雪，也离开我了……承认我的懦弱……我不敢面对事实的懦弱……”

“我不知道……我一个人，该怎么走下去？”

她多么希望，再次回到江南，回到平京，回到流火山，登上船时，远远便能看见爹的身影，留雪会像树懒一样挂在她身上说想她。

花夕低声抽噎起来，压抑的哭声随着烛火飘摇进迢迢银汉，飘进每一棵树的年轮，飘进面前人的心尖。

顾北倾看着面前蜷缩成一团低低抽泣的女子，面色凝重。

他沉默良久，花夕觉得安静至极，有些恐慌，她以为余笙受不了她的哭哭啼啼，抓着顾北倾的手，低低恳求道：“余笙，你不要不说话，我好怕……你抱抱我……好不好？”

“我在镜湖，只有你一个朋友……”

话还没说完，她便被拥入到一个温暖的怀中，像是山穷水尽之人突然遇到万家灯火，这怀中的温暖化成一股暖流，涌入她原本沉到寒渊的心里，让她缓缓浮了上来。

她才得以顺畅呼吸。

花夕顾不得那么多，扯着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