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的囡囡(1/1)

一夜雨过。

才不过凌晨五六点的时候，路上就能听到汽鸣声，木质阁楼上不停传来木板的吱嘎声，叫人怎么都再睡不下去。

叶覃在昏暗中睁开双眼，又挨过了几分钟，这才认命般从门板床上起身，拖着条有些不方便的腿挪去了镜子前洗漱。

她住在一个简陋的小区。

这里是个待拆迁的区域，离市中心很远，偏僻的很，却胜在便宜。

破了几道裂缝的镜子里，是个气色难看的不像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她无声的咧了咧嘴，镜子里的人也跟着咧着嘴，像是呲牙嘲讽的看着自己，外边有人在问，“小叶，我去上工，你要不要一起啊。”

叶覃匆匆答应一声，忙胡乱抹了把脸，就一瘸一拐的追了出去。

她住的这里虽然便宜，可离市中心实在太远了，如果不搭顺风车，一天来回的路费对现在的她来说实在太昂贵了。

泥泞的马路上还有未干的水坑，小货车开过去时，那泥水就飞溅起来，叶覃看着那些在半空中旋转的泥水，下意识闭起双眼，身边有一起工作的大妈问她，“小叶，什么时候把囡囡接回来啊。”

“今天就可以了。”提到囡囡，叶覃苍白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了一丝笑意。

大妈小心翼翼的避开她另半边脸，看向她的目光里带着些同情，“你啊，一个女人带着个孩子，真不容易。”

叶覃沉默了下，勉强笑着回答，“习惯了。”

“囡囡她爸呢？”

叶覃因为干燥在开始脱皮的唇一下子咬的死紧，几秒后才松了开来，她转头冲大妈笑了笑，有些无措的将落在脸颊边上的发丝拢到耳后，“过世了。”

大妈跟着叹息一声。

叶覃的身体不可抑制的抖了下，这么多年来虽然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对话，可听多了心还是会被扎一下。

小货车在一个小时后停在加油站，叶覃从那下车，为了省点钱，步行去市医院，等她到了市医院，已经过了吃饭时间，她忍着饥肠辘辘，朝着囡囡的病房走去。

囡囡因为她的缘故，生下来就体弱多病，呆在医院的时间，几乎比在家都要长。生活如此艰难，她有好几次都快要活不下去，可一想到囡囡，她就又有了活下去的勇气。

她曾以为自己的世界已经漆黑一片，可囡囡像是一束光，慢慢指引着她忘记从前，重新开始。

她趴在病房的小窗口上朝里头张望时，囡囡正眼巴巴坐在小小的病床上看邻床的小女孩和她的妈妈玩积木，她明亮的双眼里满是渴望和茫然，在那小眼神朝病房门口扫来时，叶覃心里又酸又涩，几乎都要控制不住扶着病房门哭出声。

她握着门把深深呼吸了几下，才敢露出个笑容，推门进去。

“囡囡……”她对着囡囡笑着张开双手。

囡囡有些呆滞的双眼因这一声熟悉的囡囡而绽放笑意，她大叫一声妈妈，从病床上爬起摇摇晃晃的就冲叶覃走来。

叶覃笑着冲过去将她一把抱住，高举过头顶，再一下收回怀里，狠狠亲了下她的额头，“想不想妈妈？”

囡囡用力的点点头，小手死死抱住她的胳膊再不肯放手。

邻床的母女早和叶覃熟悉了，在最初害怕叶覃的脸到如今两人成了无话不说的好友，两个孩子也帮了不少忙。

“囡囡一直在等你，喊她来玩积木都没等你重要。”邻床的妈妈笑了笑，对叶覃说道，“你没来囡囡都不吃饭，你带她去吃个饭吧。”

这话听的叶覃眼中的泪差点落了下来，她佯装不悦的刮了下囡囡的小鼻子，“你又不乖了。”

囡囡却小小的咧了嘴，抱着她的脖子咯咯咯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