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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之秋似乎没有想到,过了会儿才道:“自无不可。”便着人唤了杏未红过来,吩咐道,“明日你陪冲霄宗的两位贵客去赏灯。”
杏未红一脸蒙:“我陪他们去?”
松之秋颔首:“好生招待,不可怠慢。”
杏未红眨了眨眼睛,弱弱地说:“可是我没去过灯节啊……”
在山庄一百多年没去过灯节?殷渺渺怔了怔,马上笑道:“那正好,咱们一块儿去看个新鲜。”
“如此太过失礼。”松之秋沉吟片时,说道,“正巧许久未赏灯,由我陪同二位去吧。”
他这么说了,殷渺渺只能道:“那就劳烦少庄主了。”
灯节,古往今来就是约会的节日。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千盏万盏的灯笼一点,人比花娇,你猜灯谜送个灯笼,我含羞带怯还个香包,好事就成了。
不过,秋洲的灯节略有不同,无数灯笼悬挂在树梢上,光华灿烂,闪闪烁烁,宛若身处星斗之间,别有一番情趣。而且,看灯的女子多是穿着白绫衫子,外罩一件锦绣比甲,十分特别。
“这是凡间习俗,后传到修真界,谓之‘走桥’。”松之秋解释道,“见桥必走,百病不生,求个好兆头罢了。”
殷渺渺觉得有趣:“原来如此。”
不仅如此,松之秋博闻强记又尽职尽责,把悬挂的灯笼形制也道个分明:“这棵树上的是判官灯,拜此灯者,多求家中亡者少受苦难,早日轮回;这里的是双鱼交欢灯,拜灯者求夫妻恩爱,子嗣绵延……”
殷渺渺一方面喜欢吸收新知识,一方面又觉得不像赏灯而是在听课,走完了一条街,忍不住委婉地表示:“少庄主实在太客气,我与师哥自行走走就是了。”
松之秋闻弦歌而知雅意,没有推辞,简单说了说哪处的酒楼可以休息,哪处可以放灯后,而后便致歉告辞了。
“少庄主自便。”
他人一走,殷渺渺马上拽住云潋的袖子:“师哥我们去那边看看。”
云潋握住她的手:“师妹不想与他同行。”
“与他交谈是件愉快的事,胜读十年书,但今天这样的日子,谁耐烦听课讲解?”她说着,在一个摊子前停下,买了一替我戴上。”
云潋接过含苞待放的花钗,替她插-入发间。
殷渺渺笑叹道:“来的要是杏未红,还能聊聊秋洲的流行打扮,顺便打听一下松之秋喜欢什么,好备份谢礼。现在么……看灯吧。”
厚礼是肯定要准备的,不过回头再问杏未红也不迟,今夜良辰美景,万万不能辜负了。
走过半条街,木桥突然拥堵了起来。
殷渺渺瞧了瞧,原来路边有一棵高耸入云的大树,枝桠上挂满了锦囊彩绦,是给年轻男女们许愿的地方。
“前面人真多。”她转开了视线,改走交叉的小路,“我们往这儿走吧。前面在放烟花。”
云潋似有所悟,微微笑了:“好。”
灯节十年就有,松之秋兴致寥寥,与殷渺渺二人分别后便径直回去了。
建木园里灯火通明,但比平日里安静许多,侍女们应当都出去,只最稳重的两个留了下来,见他回来,赶忙迎上来伺候:“少庄主回来得真早,小丫头们还没回来呢。”
“灯节不必拘束,你们也下去吧。”松之秋望了望西边黑漆漆的耳房,眉梢微皱,“阿红呢?”
侍婢笑了笑:“杏姑娘不在,定然是去赏灯了,她是回回都不肯落下的。”
松之秋“嗯”了声,什么也没说。
侍婢问:“少庄主可是有什么吩咐?”
“没事,你们出去吧。”
松之秋朝西耳房走去。
杏未红的屋里暗沉沉的,他点了灯,发现人的确不在,床铺叠得整整齐齐,矮柜上供着几支花,可能是好久以前摘的,已有凋零的颓败气息。梳妆台上只有一个半合的匣子,里头是几根丝带,几支珠钗,一盒香粉用到见底。
再看箱笼,四季的衣裳是山庄绣房所供,倒是一件不缺,然而香包罗帕一类的小物件却寥寥无几。松之秋不禁皱眉,他每每见她多是在夜里,她的衣着打扮还真未曾留意过。
说来好笑,杏未红虽算是他的枕边人,可始终学不会其他侍女的眼力劲儿,推一下动一下,鲜少主动出现在他面前。而他身边有人服侍,若非需要,同样想不起她这个人来。
要不是殷渺渺出人预料的提起,他都不知道她没有去过灯节。
可是,没去赏灯,她人去了哪里?
对于松之秋而言,在山庄里寻个人轻而易举,只消把手按在院中的树上,施展神通,刹那间,无数的信息就会涌入脑海。
一息后,他找到了她。
他收回手,抬步往湖边走去。
杏未红依旧在练习水雾术,比前几日成功,淡淡的雾气萦绕在她周身,朦朦胧胧,似雾里看花。
松之秋远远的看见,停了脚步静静看着,没有上前打搅。
水雾又散了。
她叹口气,数不清第几次再捏印。
如此直到灵力告罄,于是又开始打坐行走周天,慢慢积攒灵力,等存下了些,继续练习这个法术。
周而复始,不休不止。
不知觉间,夜已过半。
松之秋正欲回屋,却见殷渺渺提了盏兔子灯过来,笑眯眯地说:“你果然在这里。”
“是啊。”她又失败了,语气干巴巴的。
殷渺渺把兔子灯给她:“送你。”
杏未红吃了惊:“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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