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加罪何无辞(1/1)

“白泽，扶我坐起来吧，这么早哪里睡得着。”叶筝侧过身子撑了起来。

白泽赶紧上前几步，扶着他坐起来，又套上锦袍，裹上披风，再拉过一个靠枕放在他身后垫着。

“少爷，你何必……”白泽的话没说完，只见叶筝竖起食指放到唇前，又指了指屋顶，立刻会意的闭了嘴。

“陆吾，你去帮少爷熬药，我在这里守着，可别耽误了吃药的时辰。”

“好嘞。”陆吾答道，窸窸窣窣的从行礼中翻出叶筝的药，拿着往小院自带的小厨房去了。

屋里静悄悄的，只时不时传来翻书的“哗哗”声和叶筝轻微的咳嗽声。

好半晌，陆吾端了药进来，叶筝喝了，又吩咐白泽扶自己躺下。

“这身子越发受不得疲累了，我先歇一会儿，你们去外边儿守着吧，别让人打扰。晚膳时再叫我。”

白泽和陆吾答应了，又拨了拨屋里的炭火，这才出去另烧了一个炭盆，端到离院门最近的一间厢房内守着。

屋顶上有轻微的一点响动，叶筝微微一笑，放心的睡着了。

天渐渐转暗，天空中果然飘起了点点雪粉。陆吾端了素斋来，两人一起叫醒叶筝，伺候他用了膳。

“睡了一会儿，精神好多了，陆吾把后窗开一条缝透透气吧。”

陆吾答应着支起窗棂露了条小缝，一股冰冷的空气立刻扑了进来，带着一缕梅香。叶筝在窗前站了一会儿，只见外面的雪越下越大，雪粉已经变成纷纷扬扬的大片鹅毛，地面很快就白茫茫的一片，再也看不到土地的颜色。

“这是今年的头场雪，好兆头啊！”他拢了拢肩头的银狐披风，回到了温暖的火炉旁。

……

好不容易回到家，已经比平日里晚了近一个时辰，天空开始洒下了零星的雪粉。宋小丫蹑手蹑脚的溜进院子，把肩上的担子轻轻放在篱笆边，再轻手轻脚的走进堂屋。

冬日的时辰短，此时天色已然昏暗，以宋小丫的经验，爹娘应该已经休息了。她偷偷进屋换件衣衫再去打个招呼，应该是可以暂时蒙混过关的。

“站住！”黑暗中传来黄氏冷冷的声音。

宋小丫惊讶的转头看向堂屋深处，只见那里突的亮起一道火光，然后一盏油灯被点亮了。黄氏正一脸怒容的盯着她，而她爹则是低着头，默然坐在黄氏身边。

小福从他的房间溜了出来，轻轻拉了拉宋小丫的衣角。

“小福，回你自己屋里去。”黄氏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容。

“哦。”小福看看娘，看看爹，又看看姐姐，只得低着头回了自己屋里关上了门。

“爹，娘。”宋小丫上前两步，“今儿在镇上出了点儿事故，所以回来晚了，不过女儿没事……”

“啪”的一声，一个罐子砸碎在桌上，滚出几块碎银子来。“这是什么？你解释一下。”黄氏的声音一点温度都没有。

宋小丫心中一凉，终于还是被发现了，家徒四壁的感觉真不好，连藏个东西都没地方藏。

“这是我趁卖菜时做手工赚来的。”她沉声说道。

“是吗？你是从我的肚子里爬出来的，我怎么不知道你还会做什么手工？”黄氏狠狠的一拍桌子。“我一天到晚为这个家操劳，你爹病重请不起大夫，你弟弟每个月的束脩都要东拼西凑。你倒好，学会偷钱了？”

“我没偷钱，这真的是我自己挣的，娘可以到镇上去打听打听。”大半年的卖菜所得加起来也到不了六两银子，黄氏这样说可见是故意的了。

“还敢犟嘴！就算是你自己挣的，为什么不交给家里？就看着你爹你弟弟吃苦受累，你自己偷偷存钱享福？怪不得在家不争不抢，原来是在外面吃独食呢！”黄氏几步就来到宋小丫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盯着这个瘦小的丫头。

宋小丫咬紧了牙，“娘不要污蔑我，我什么时候在外面吃独食了？每一文钱我都存起来，只是想……”

“啪！”又是一声响，一个重重的耳光扇在她的脸上。猝不及防之下，她一个站不稳摔倒在地，清楚的感觉到后背上的伤口又崩裂开来。

可是她的倔脾气也上来了，偏偏一声不吭的盯着黄氏，“娘为什么打我？我不偷不抢，在家也没有吃过一顿闲饭。如果真的吃了独食，还能这么瘦小，被你一巴掌就扇倒？”

她不想再解释什么了，面对这样的娘，解释什么都没有用。

“哼，翅膀硬了是吧？”黄氏顺手抓过一根门阀劈头盖脸的对着宋小丫砸了下来，“老娘生你养你，没想到是养了个白眼狼，还不如生下来就淹死算了。”

宋小丫抬起胳膊挡住自己的头，她想说你女儿已经淹死了，却只觉得左边胳膊一阵剧痛，痛得她一个哆嗦，不得不咬紧牙关才能忍住那声痛哼，话就更是没法说出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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