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铭·雍帝国(6)(2/5)
下方是战场,是力与力的原始与野蛮的碰撞,是血肉与肌骨的激荡。
那是足以让人疯狂的战场。
交锋,冲撞,劈斩,撕裂。
记忆与理性注定被遗忘。
唐虎看着身边战友的白甲立刻变成了血甲,暗红的血液溅上他的脸颊,他毫无感情地上前一步,人类将他左侧兽人三面包围。他顺手往前一劈,又再往后退回。
左侧的兽人已经倒在了地上,被下一个兽人踩成了肉泥,而那个战友的左手已经不见了。他不知痛楚,布满血丝,赤红着双眼,用刀往前面砍去,左臂上仍连着的一点点皮肉摇摇晃晃,藕断丝连,断裂之处血花飞溅。
夏然又想到薛曼那头红发。她第一次对薛曼产生了敌意,伴随了一股似有似无的悲哀与痛苦。那种敌意十分隐秘,就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
付出你的代价,为了你弃绝自我的杀戮。
唐虎突然感到胸口一痛,他知道自己一定有几根肋骨断掉了,但他仍然只能战斗。血沫溢满了他的口腔,他感到呼吸间身体在抽搐着挣扎,无论上过多少次战场,甜腥的气血仍然让他胃里泛酸。但他仍麻木机械地重复着挥刀。
地上一片片红红白白的泥状物体在双方的践踏下发出咕叽的声音。破碎,零落,肮脏。
在天上看来,那恶心的肉泥只是一闪而现,很快又被黑白红三色淹没了。两边的士兵已然入魔,战线一点点地朝预定的地点靠近。
张靖砚握紧了东阳之石。而夏然则转过头,蹲了下来,忍不住干呕。她看着云下的战斗,却想要为其哀哭。
既以灵立天端,何甘坠以为人?——她仿佛曾听得有人这般问。
自是生灵有难,可能置之不顾?——她仿佛曾听得有人这般答。
不愧是自我。——于是问者这般轻叹。
为了那不将被拥有的荣光。
悲吼。
马上就能到达指定区域了,李强的心里被高尚的情感充斥着。就要见到神迹了,他完美地完成了任务,这当是何等的光荣。
阵型的变化再一次将他退向兽人面前。
“啊!”他兴奋地叫了一声。终于可以亲手砍下兽人的头了!他的刀就要触到兽人了,它的黄牙几乎顶到了他的头。
一线之差。
突然,他的视线一转,然后在空中看到了自己被撕裂成两半的身体。
他懵了,恐惧骤然一瞬回笼,在意识的最后一个片刻。
他始终没有亲手杀死过一个兽人。他的头颅落到了地上,被下一个兽人踩成了血骨尘泥。
兽人渐渐涌入人类军中,白子已经快要看不见了。剩下的人类无暇感到悲哀难过,他们只是依照本能,拼尽全力砍杀。
阵型,计划,那已经不在考虑中了。
夏然不相信薛曼想不到这种情况。
她感到恶心,将原因尽数归结于它们杀人的方式血腥。
唐虎死了,肚子被扯开,肋骨刺入心脏里,血高高地喷涌出来,便是一道转瞬即逝的华美喷泉。
阵中容纳的兽人越来越多。夏然差点又要吐了。
牛大福能活到最后,是自己都没想到的。当然,他也没空去想。最后的最后,哪里还有害怕?他只是砍着,用刀随意地抽甩着。他的前后左右都是兽人。
哦,对了他是最后的一枚白子。
正在这时,一道白光骤然充斥了整个世界。
神迹?这是我从未相信过的神迹?
牛大福想抬头,但他已经没有时间了。在这圣洁的白光中,他的魂灵归于安宁。
棋子全部阵亡,坏了,棋盘被掀了,那便没有胜者了。
夏然眼睛一痛,泪水就涌了出来,眼前顿时一片黑暗。她一声痛呼,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场上只有张靖砚一个人还能确切地看清东西。
他看着一缕缕白光缓缓地转动。兽人嚎叫着,一点一点被烧焦,发出一阵阵恶臭的毛发焦黑味道与酸臭的烤肉味。白光盘旋着,兽人的皮毛渐渐被烤成灰烬,红褐色的血肉发出阵阵嘶嘶声,黄白的油脂颤抖着燃烧起来。青烟缭绕着。接下来,看到的是抽搐的内脏。最后,他看到了森白的骨骼。
“果然是灰飞烟灭。”他想。粉尘盘旋起来,渐渐露出了干净的大地。黑子与白子同归于尽,唯一的遗留,就是那片深褐色的大地。
尘雾升腾,天光游翔,这一切,只有张靖砚看得清。
东阳之石从张靖砚的手心上空慢慢落下,停在了他的掌纹正中,仍然是一点也不起眼的小石块的样子,只是失去了太阳的温度,变得非常冰凉。
张靖砚将它塞进口袋,抹了抹头上的汗水,他觉得那汗水里有一股焦臭味道。魔法过度的使用使他头脑有点昏昏沉沉,快要虚脱了。北祭司半睁着眼睛,拍了拍他的肩膀,愉悦地说:“干得好。”
几个人落回了地面,踏在干净的战场上。夏然已经转为担心自己会不会瞎掉了。
邓仲离轻声吟唱说:“我们称颂光明,因其驱散我们眼前的黑暗。”
夏然的眼睛因为咒语的效果不太疼了,能够模模糊糊地看清一点点事物的影子。但她心情还是不太好过。她仔细一瞧,旁边几人都在揉眼睛。
地面上干干净净,只有那绵延了数里的暗色血迹没有散去,血肉的焦臭味道让她难以忍受。在场的眼神还算好的,除了张靖砚也就邓仲离了。不过他刚才用的光魔法是自己的创新试验品,消耗的魔法量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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