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醒·乱石陵(1)(1/2)
夏然的背重重地砸在了石头上,强烈的痛感使她大叫一声,脊柱好像要断掉一样。她侧过身,摸了摸背,确认有没有被砸出一个坑。
终于,她反应了过来,发现自己已经不在那片战场上了。羽箭破空的声音回荡在耳边,那低沉的嗡鸣不绝于耳。她感到一阵后怕,自己差点就死掉了,真是太弱了。
她用手肘撑着自己抬起身子,向两侧看看,满目皆是灰黑的大小石块,连天空都是阴灰色的。她心里十分反感这个阴沉肮脏的地方。回头一看,她抬了抬眉毛,下意识一抖。
那是张靖砚的上半身。
法阵限制的范围使得张靖砚只留下了他的上半身。切割的口子光滑平整,肠子流了出来,盘在地上,散出奇怪的味道。他的面部一片焦黑,血肉模糊,脸部向内凹陷,黄白的骨头茬子刺出了下巴,一只眼窝里吊着几根神经,眼球大概剩小半个,五官一片模糊。
“死得不比那些棋子轻松啊。”夏然这样想,“他们死后有什么区别呢?”
区别还是有的,半根橙红的头发落在张靖砚的脸颊旁边,那是唯二能够证明他身份的东西之一,还有一项是在他手中的东阳之石。
“这真的是那个张靖砚?”夏然看到那根头发,心里才终于觉得有点不舒坦起来,好像喉咙口有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她以为自己因为恶心,又要吐了。
“为什么不承认自己的真实感受呢?”脑海里那个声音轻轻地问着。她没有去反驳那个声音。那个声音轻轻地笑了。“你在愧疚吗?悄悄地愧疚于自己的弱小?”
她真的又吐了,在那个声音笑之后。她转过头,干呕起来,胃里泛起一阵阵酸痛的恶心感。她的嘴唇颤抖着,瞳孔放大,眼眶泛红。
有人在她身后轻轻拍她的背。转过头,是秦文远。他的神色沉重,半天说不出话来。夏然也让自己显得很难过。其他几个人也都爬了起来,围坐成一圈,悲伤地看着张靖砚。
薛曼无声地站了起来,跪坐到张靖砚的尸体旁边,一手捡起了东阳之石,手指一动,石头就不见了。她又在尸体上方凌空一点,尸体上燃起了一束跳动的火苗。众人看着尸体一点点化作青烟上升。最后,张靖砚连一点骨灰都没有留下。薛曼抬头仰望着,嘴角一点点起了笑意。
秦文远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的嗓子沙哑,语音破碎,眼中沉积着厚重的悲哀与恨意,一片暗沉。他说:“你怎么能笑!”
邓仲离缓缓开了口。他一字一顿,好像说话是一件很艰难的事。
“你知道的,对吗?”
薛曼低下头,看着张靖砚留下的那一根头发,平静地说:“是啊。”她抬起头,却看向了夏然的眼睛。薛曼的眼神好像刺穿了她的内心,让她感到难堪和别扭。
“那当然了。从谢隆鑫找我谈话的那一晚,我就知道他动了杀心。”
“你为什么不早说?不,你为什么要同意?我们知道你不是个好东西,但我还以为你有分寸!”秦文远压抑着自己的愤怒。
“既然知道,又为什么不与我提出呢。你这样直白地说了,我倒也可能就不好意思这么做了。而且,谁知道你魔法水平这么低,保护不了他呢?”薛曼满不在乎,好脾气地慢慢解释。
秦文远霍然瞪住了她,愤恨地高声说:“你还有理了?那你为什么不救他?他是我们中的一员啊,你就这么毫无理由地让他去死了?”
他还未说完,肩头就搭上了一只手。
邓仲离收起自己的情绪,话语流畅了起来。他说:“那个火球根本就无法打破你的魔法。你的手镯是许愿七星,对吧。它的能力怎么是贺语哲能够阻挡的?你为什么在许愿时,刻意漏掉这一点,留下没有防御的破绽?我们都知道这一点,所以,张靖砚的行为等同于自杀。我们出发的前一天晚上,张靖砚很晚才回房间,而你一直在外面,也就是说,你与他进行了交谈。薛曼,我没有权利质疑你的行为,但今天你杀了他,日后也将失去我的信任。”夏然惊奇地看看邓仲离。
薛曼缓缓看向邓仲离。
“你是这么想的吗?这就是你活了这么多年,所能达到的推理程度?”
邓仲离一怔,若有所思。
秦文远甩开肩膀上的手,喘了一口气,猛地一拳砸向了石头,他的指尖沁出了鲜红的血液。他把头低了下去,凌乱的黑发遮掩住他的表情。
此刻李涵之的表情有点奇怪,像是惭愧又多了几分扭曲。他用左手捂住右肩原来是手臂的地方,默默不语,只是紧紧咬著嘴唇。血从伤口流了出来,又顺着左手臂流下,渗进了石缝中。
简一念捡起了那根头发。
他们都看向了薛曼。薛曼轻轻笑道:“算了,邓仲离,还有诸君。没错。我们说好了。”
夏然突然觉得一阵迷糊,世界好像在颠倒旋转。
“又怎么了。”她自言自语,脑海里的声音笑了笑,“不就是一具尸体吗。”“是啊,就是一具普通的尸体。”她回答。但她感觉到自己脸颊上有串串水珠滑落,她的嘴不由自主地呜咽说:“薛曼,你杀了他。”她的声音很细弱,但每个人都听见了。
薛曼看着夏然的瞳孔。夏然眼前的世界终于稳定了下来。她仔细地观察着薛曼。她的眼睛里没有波澜,只有一丝丝的红色光芒。那红光让她想到了血,让她想起自己在战场上只能受人保护。“那样太容易死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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