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三十五(2/2)

勋宁与楚水漾的婚期定下来，又加之楚水漾在工笔斋一番话，心中凌冽如飓风。一时间没忍耐住去见了宣景帝，请求宣景帝废除穆楚二人之婚约。自然是被宣景帝训斥，可穆繁安竟然愿以护北军权交换废旨。

“儿臣未曾请求过父皇一事，如今只求父皇废旨不求父皇成全儿臣之心意。父皇为何不能答应儿臣此求？！”那日穆繁安几近双目赤红，却忍着心中孤绝之痛。

“你想知道为什么，那朕就告诉你！朕后兴的太子将来不能为一个女人左右束缚住！自同意你去护北军那日，朕就对你寄予厚望。这些年老四与老五斗来斗去可曾有实权？唯有你实打实的军权在握！朕以为你有所成长，不想今日竟为了一个女人如此自甘堕落！你要知道，朕从前没有杀楚水漾默许太后赐婚已是看在你的颜面。你若在为她，不知轻重，朕未必不会杀了她。”

穆繁安想到皇帝的话，自嘲一笑。如今，他倒不知自己是为太子之位默许选秀还是为了保楚水漾默许选秀。穆繁安想到皇帝口中的寄予厚望，脸上一丝笑意都无，哪怕苦笑。以楚水漾要挟他顺从的父皇，也算对他寄予厚望？真是讽刺。

“某家拜见珏王。”庆满公公突然打断了穆繁安的思绪。

“庆公公怎么来了？”穆繁安方回神，发现宫人的传唤声都没上心。

“东宫一切都打理完毕，只待他日殿下入主。”庆满道。

“有劳公公。”穆繁安此时并无即将被立储的喜悦。

“殿下何乎寂落，日后还有苦战。太子之位并非终点，殿下可要打起精神。常言道，有得有失。殿下为了天下黎民之欢喜必然就会失了殿下自个儿的欢喜，还请殿下看开些。”庆满叹气道。

穆繁安略略点头，算是对皇帝身侧大监庆满的尊敬。

庆满见珏王兴致缺缺又道：“谨思郡主也是有福的，因着殿下不但非免性命之忧，也没有成为后宫一员。”庆满说了这句话就退出清平殿。

穆繁安的心却如千斤坠直直坠落，不知最终落在了何处漆黑的地方。穆繁安觉得自己二十三年来的血亲牵绊此刻悬成一丝细线，只需一点轻轻的力道就会绷断全部。宣景元年德贵妃自缢，穆繁安失去生母，皇帝因林家与德贵妃之死不愿见穆繁安。宫中之人素来擅长见风使舵因利趋势，穆繁安孤身于皇宫倍感孤独凄凉，横心应下太后去护北军，一去十年。

穆繁安想，逼死母妃欲纳心上之人、自己一去军中十年不管不问的皇帝也算对自己寄予厚望。那他宁可不要这寄望！

穆繁安脑海中‘嘭’的一声，穆繁安知道那悬成一丝的细线彻底断了。穆繁安忍失母之悲痛，又忍林家落败之颓舍，再忍宫中之凄凉十年军旅之孤苦，可是他的父皇竟曾想纳楚水漾为后妃！他当年临行漠北之前，分明已经请旨待楚水漾及笄之后赐婚于他。即便父皇不允，可是他之心意，他的父皇如何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