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生生且不离 五(4/4)
女人换取天下的无耻之徒吗?”我也霍地坐起来,与他面对面,恨恨道:“那你说说,锦绣怎么会到候爷身边去了呢?”
“是锦绣是自己愿意去的……,”他的面容一下子惨白:“那时韩先生正说着,锦绣正好奉茶进来,站在门外听得一清二楚,不等我答话,她便闯进来说她愿意去候爷身边,为我夺取天下,我根本不答应,韩先生那时难受地叹了一口气,说想不到我不为清大爷或珏四爷所灭,却是死于一个妇人之手……。”
“你胡说,你胡说,我不信,我不信我的妹妹会这样,一定是你逼她的,你这个混蛋,”我泪如泉涌,捂住自己的耳朵,疯了似地拼命摇头,拒绝这个让我肝胆俱碎的事实,然后愤怒无比地捶打他的胸膛:“你怎可如此对她!你怎可如此对她!你知道她吃了多少苦吗……。”
非白并没有还手,只是痛苦地闭上眼睛,等我打累了,他拉着我双手,突然语气一变,冷冷道:“我从来没有逼你的好妹妹,”他目光炯炯地看着我:“那天夜里,我温言安慰她,一切都是天意,若靠她一介女流就能得天下,那如何还有众多英难为天下折腰,可是那天之后,她便失踪了,我拼命打探她的消息,却音信全无,司马门之变后她更是候爷亲点的贴身保镳,天天与候爷形影不离,然后她给我来了一封信,说她和我有缘无份,这辈子最牵挂的人是我,而最不放心的人就是你花木槿,要我好好照顾你,宋明磊投我门下,也将你托付于我,我虽收留了你,那时心中还是万分气恼锦绣,并没有将你的才华放在心上,对你也是照料不周……。”
他顿了顿说道:“后来候爷不知从何处听来我和锦绣曾经秘密交往过,于是我便整天和不同的女子交往,好移祸江东……。”
“然后,你就将主意打到我身上,因我是锦绣的姐姐,你可以伺机报复她,你又想,万一她真得爱上将军而背叛你,你也能用我来要挟她,可谓一举数得,再然后,你发现我这个又疯又丑的丫头还有几分本事助你夺得天下,所以你便假戏真做,求你家老头子将我许给你,又怛心我同非珏藕断丝连的,就索性叫你家老头子给我下跟那爱滋似的生生不离,一辈子只能对非珏望梅止渴,原非白,你好啊……。”我愤然甩开他的手,在那里对他冷笑。
他的墨瞳一下子收缩,脸痛苦的扭曲了起来:“何谓爱滋,你一派胡言……,你何时中了生生不离?你,你以为是我让候爷给你下的生生不离?还有我何时想过,要利用你来报复她,要挟她,我在你的心中果然如此不堪吗……?”
这时,我所有悲伤的引擎被全面发动了,那辛酸,那委屈,那悲愤止不住地往我心上冒,连带着那前世的深深的痛苦,再也不能理智地思考,我口不择言道:“何止不堪,你简直不是个男人,为了功名利禄,牺牲自己喜欢的女人,让她以身伺狼,表面上又要装得跟个没事人似得和我打情骂俏,哄我为你卖命,现下又下毒害我不能和心爱的男人在一起生儿育女,拆散我和非珏,原非白你敢做不敢当,像你这样的男人,若我是锦绣,我也会从心底里鄙视你,痛恨你,永远离你而去……。”
非白的脸色苍白到了极点,极度的冷然阴沉中,一扬手甩了我一耳光,这一耳光可能比我和他想像得都要重,我一下子被甩倒在床上,嘴角流血,他立刻满脸悔意,想要来拉我,然而我的酬情已本能得跟着出鞘,银光一闪,他的几缕墨发似轻羽般飘逸而缓慢地落在我和他之间,他的喉间一道血痕隐现,不一刻,血珠整齐而缓慢地延着他那光洁柔白的脖子,如珠帘一般无力的垂落。
他那苍白的脸,苍白颀长的身躯,在银子般的月光下,凤目映得异样的幽墨,异样的森然,我与他之间本就如同雾里看花,此时此刻更是如隔千山万水,永远永远地无法愈合。
我一手擦着嘴角的鲜血,一手用酬情指着他的咽喉,胸中冰冷的怒意翻滚,我绝然冷笑道:“原非白少爷,这是你第二次赏我耳光了,你真不错啊,”我强忍住喉间的血腥气,一字一句地咬紧牙关迸出来:“不过我可以告诉你,这绝对是最后一次,哪怕我中了生生不离,哪怕我一生孤独终老……,你此生休想再碰我……。”
他的黑瞳幽如深谭,看似古井无波,实则满是惊涛骇浪,又如翻天的怒火,汹涌地欲喷勃而出,间又夹杂着我看不懂也无力去懂的巨大痛楚和绝望,他没有再近我身,亦不再说话,只是紧紧地抿着唇,墨瞳绞视着我,慢慢地取了汗巾擦拭着喉间的血迹。
这一夜,我和非白如两头激斗得两败俱伤的兽,各自占据着宽大的象牙红木大床的两头,彼此冷冷的怒目而视,心中各自酝酿着挣脱和征服这两种截然不同的,但又强烈无比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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