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贰（下）(3/3)

“修行可苦么？”

“习惯了。”

“你的发色为何与众不同？”

“天生。”

楚靖溟不由的苦笑出声，难道真的是话不投机半句多么？她思来想去，却也再寻不出一句可以问出口的话，又适逢酒的后劲漫上额角，在唇齿间研磨了许久的本不应说出口的句子脱口而出。

“公子是厌烦我太聒噪了吧？”话乍出口她就后悔了，一张脸更红了些。

宇文长庆的肩不易察觉的轻颤了一下，他终于转首看了看楚靖溟，极轻的叹了口气道:“这不是姑娘该来的地方。”

“我今日来，只因想见公子一面。”彻底顾不得许多，那些在胸腔中辗转反侧的话语一句接一句的蹦了出来。

“言重。”他的目光有些躲闪，绕过她看她的身后。

“我只是想同你交个朋友。”她却不死心，执意与他对视，一双眼睛漆黑如墨，亮如星子。

“我只是个修行者。”他微微合上眼睛，银白的长发落在他洁白的衣上，仿佛融入了那衣服里。

二人的语气一急促一淡然，一来一回间却是针锋相对，互不相让。

楚靖溟漆黑的眼眸中已闪现出火一般地倔强，青白的手指紧紧攥着衣服的下摆，泉湖镇冷灰色的风在她周围不断打着旋。

“修行者，便该了却七情六欲么？那同死人，还有什么区别。”她放缓了语气，低眉幽幽看向宇文长庆，牙齿磨的嘴唇生疼。

宇文长庆却不再答话，他静静地盯着楚靖溟，眼睛干净透彻如同一面镜子，她却看不见自己的身影。

不知多久，他慢条斯理的声音才仿佛冰山融水般淌过她的耳际:“修道成仙，是凡人毕生所望。”

她笑了，嘲讽的神情缓缓漫上唇角:“你又何尝是这样的人，我不相信。”

“姑娘不是我。”她不是他，又怎会知晓他心中所想，他皱起眉看她，灿金眼眸几乎便要结起寒冰。

“我就是知道。”小孩子的执拗脾气上来了，她的语气是毫不犹疑的坚定，“你不是这样的人。”

楚靖溟的话宛如一粒石子，投入了宇文平静无波的眼中，金色的眼眸在一瞬间荡起了层层涟漪，尽管不足片刻便再次恢复了平静。

“姑娘该回去了。”他忽然起身，再不看她一眼，同第一次无异的留下了一个拒人千里之外的寒凉背影，绝尘而去。

她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泉湖氤氳的水汽中，眯了眯眼睛，忽而仰头大笑出声。

笑声惊起了树上停留的寒鸦，高声叫着扑棱棱飞走了。

宇文长庆，她这一次，可是真心真意的笑出了声。

不顾礼仪，不合规矩，直笑的眼泪都快要流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