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2 上穷碧落下黄泉(1/2)
“120分?”
奶奶拿着卷子,“佳毛这次考了120分?那以前咋考的那么低?”
数学是郭敏的短板。
自从上了六年级以后,她的数学就没有及过格。
当初小升初考数学最多也就是八九十分,到后来初一摸底考试,她的数学更是突破了下线,只有45分。
长期的垫底成绩让爷爷奶奶对她数学不好的事实有了很清晰的认识,从最开始还会让姑父补课,到后期已经是彻底放弃让她提高数学成绩这一念头。
再加上父亲的离世让爷爷奶奶更加认定她是遭受了打击所以才在数学方面有所薄弱,因此,他们对考砸了并不在意,对考好反而感到惊讶。
不过,他们的惊讶也仅仅是惊讶,从来没有怀疑的成分在内。
即便现在奶奶满脸震惊,但在眼神中也只是有赞许而没有怀疑她是不是抄的,这就是他们两位老人和那个女人的不同,在那个女人面前,她不论做什么都会带着某种阴谋。
母女至此,何其可悲!
简单的对比,郭敏心中再次燃起仇恨的火苗,但在一瞬间,她就把这种仇恨的火苗掐死在了摇篮里,笑呵呵的对着奶奶道,“我也不知道,就是忽然会了。”
这个解释很随意,不过对于两位老人来说,已经够了,他们对自己很信任,没有任何条件!
“她又不是学不进去,就是以前不好好学,好好学还能考不好?”
爷爷接过试卷,笑的褶子都堆在一起,大嘴咧开,露出两排洁白的大牙,一边看试卷,一边习惯性的把上面的牙套取下来,露出肉红色的牙床。
看着爷爷这一熟悉的动作,郭敏鼻尖又是一酸。
爷爷的真牙在年轻的时候就因为运动打掉的打掉,自己拔的拔,到了四五十岁就已经开始带上全面的牙套。
在记忆中,爷爷的牙套几乎是两三年就会换,每次换都是因为他长胖了牙套紧了或是不好用了,可是到了爷爷肝癌晚期的时候,他就把牙套摘了。
因为他的牙床已经戴不上牙套了,那副跟了他好几年的牙套已经大的不可理喻。
握着拳,指尖的冰冷让郭敏逐渐恢复平静,可喉咙却因为充血而感到难受,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将这些爷爷奶奶或许能看出来的情绪全部压下。
只有眼圈的部分,她有些无法很好地操控。
不过,郭敏并不担心,她现在这么胖,明明是双眼皮也变成了眯眯眼,堆起笑肌,眼底的那些泪光也被藏了进去。
“那是哇。”
奶奶看了郭敏一眼,“咱们佳毛又可聪明了,小时候那英语班就属她学的最好,歌曲一教就会,要不是瑞峰,这娃娃哪儿能成了这。”
又来了!
郭敏无言苦笑。
奶奶总喜欢把眼光放在从前。
她今年都已经十六了,父亲去世也有快十年的时间,奶奶心里却总过不了这道坎。
“不要说了。”
郭敏开口。
奶奶立刻改口道,“嗷嗷,不说了。”
爷爷也道,“不要提那个没头鬼,早早的丢下咱们走了,那是有福。”
从小到大奶奶爷爷都是这样,因为她不喜欢,两位老人也就不会在这个话题上过多的纠缠。
当然,他们不说,但不代表他们不想,可人死不能复生,除了不说不去面对尽可能的遗忘外,郭敏实在想不出有什么样的办法能让这件事快速过去。
1999年9月14日,对于她们的家庭来说并不是个愉快的日子。
至今,她都能记得那一幕——黄昏斜斜的从玻璃上照了进来,还没精装修的客厅折叠沙发上,父亲躺在爷爷的怀里,冰箱门开着。
折叠床前面,姑姑、姑父、二哥、大姑几乎所有人都跪着大哭,一边哭一边喊着父亲的名字,不知道什么时候,太阳落山了,只有冰箱橘黄色的灯微弱的散发着亮光。
很久以后,救护车、医生、护士相继赶到,他们围着父亲,最后就是一个单价,一个白布,父亲就从此消失在了自己的眼前。
再往后一点的记忆有些混乱。
像是几天,又像是过了几年那么漫长,她被母亲带到了太平间,她看着从冰柜里被拉出来的父亲,记忆再次模糊。
紧接着就是来到了t县,在大姑家里,爷爷奶奶、姑姑姑父、全家人从下午坐到黄昏,从黄昏坐到日落,从日落做到天黑,没有人开口说话。
没有欢声笑语,没有她喜欢的奇异故事,甚至连声音都没有。
周围一片寂静,她所熟悉的一切都在瞬间消失,即便是到了睡觉的点也没有人去铺被子,视线里最后一点光消失,她从能朦胧的看到自己的手,到伸手不见五指。
直到她开口问为什么不开灯,大姑才把灯打开,屋子里恢复了光明,却依旧没有任何的人说话。
再往后的几年里,各种各样的奇怪言论在家里面兴起,这家说红头发能治病,那家又说刚死了的人吃个冰块就好了,还有人说父亲会回来。
她相信了所有,也傻乎乎的等了将近十年。
上课、放学、考试、在她仅有的生活里总是有那么一幕不断的在脑海里上演——父亲拖着大包小包的行李从各个方面走过来,喊着她的名字,张开双手迎接她。
然而却是一次次的失望,她能幻想出所有父亲的举止动态,唯独不记得他的样子。
直到有一天,她看着窗外的风景,听着宁老师解释着“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
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