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章 4-3(3/4)
是度索山與軒轅之間的事,與我無關。」冬雪望著霧海,只見他的眸中原有的怒火又成了一片冰冷,看不出半分情緒,她頓時有些寒了心,起身緩緩說道,「原來,大人也是同召雲一般,是冬雪錯看了。夜深打擾,真是對不住。冬雪告辭。」
語落,她收起掌中的鳴鴻刀,信步待要走出書房,身後卻傳來一句低問,「霧海有句話,想問問女仙。」
「大人對這八荒九洲既亳不在意,又有什麼可問的?」冬雪淡道。
「難道女仙就在意?」霧海起身跺至她的身邊,「若真在意,就不會有昔日那場無謂的爭戰了,不是嗎?」
她抬首,看著霧海半晌才說道,「錯了一次,就該天誅地滅?」
聞言,霧海有些愕然,又聽得她說道,「我自知道這六界是如何評價我的,但我身在度索山,是西王母欽點的掌劫女仙,奉命執令,就是我的本份。但冬雪並非真如外界所說的,無血無淚,骨子裡的血全是涼的,是非對錯,心中仍是有一把尺在的。倘若這把鳴鴻刀真再贈予中皇,後果如何,冬雪也是料想得到的。」
霧海輕扯唇畔,「女仙這席話,若被西王母知道了,會有什麼後果,可曾想過?」
冬雪看著他的眸子,「總比揪心五萬年來得好。」
五萬年?霧海心上一抽,仍是淡笑看著她,「什麼意思?」
「昔日那場戰爭,有人告訴我,神與魔,也不過一線之隔。從那一刻,我心上從沒安生過。」冬雪說道,「原以為,大人能助冬雪的。但現下看來,是不必了。」
他凝視冬雪許久,才說道,「就為了一句話,妳要背棄度索山?妳可曾想過,這筆買賣值不值得?這鳴鴻刀若妳不交予中皇,女仙面臨的不只是背棄之名,西王母必會派遣索仙官史捉拿妳的。那個時候,妳不僅會被革去仙籍,也可能被打入地獄道。」
「良心不安,和在地獄道有何不同?」她苦笑,「每每想起那些被我屠殺的無辜百姓,和那句讓我再無可辯駁的話,我懷疑,自己究竟是神,還是魔?如果真的是魔,也就罷了,偏偏又掛了個女仙的名號?這個名號,於我有何用?就像那少年說的,神仙都是這麼做的?若真是如此,誰要做神仙呢?」
「女仙今夜對霧海說了這麼多,不怕霧海是心居叵測之人嗎?」
「大人若真是趨炎附勢之人,今日中皇御園之宴必會親臨,妖首臥籬也不會要冬雪來找大人商量了,能讓臥籬相信的人,可算得相當不易的。」
「就算如此,女仙就如此相信霧海?不怕我將妳的盤算上告中皇嗎?」霧海笑道。
「就如臥籬所說的,軒轅之中,唯一能與召雲相抗衡的,也只有大人了,而中皇又是極信任大人的。現下三界之中,軒轅無疑是勢力最為龐大的,又有西王母的支持,再如此下去,鬼魔二界是否又會被軒轅併吞?萬一真是如此,只怕連天界與妖界聯手,都無法制衡中皇了。」冬雪說道,「如果大人你真想將我盤算上告中皇,又何必問我這麼多?也不用告訴冬雪背棄度索山可能的後果了。」
霧海輕吁長氣,「那柄鳴鴻刀,妳打算怎麼處理?」
「如果大人允許,冬雪想交給大人。」她說道,「若冬雪猜測得不錯,大人必有辦法安置這柄鳴鴻刀,不讓它落入他人之手。」
霧海聽了微愣半晌,隨即淡然一笑,「女仙真會替霧海找難題啊?將這燙手山芋交給霧海?」
「一個是九洲眾妖之首,一個是野心勃勃的君王,與其將這柄神器交付他們,不如交給大人更妥當些。」冬雪說道,「何況,冬雪信得過大人。」
「我們今日初見,女仙竟會相信霧海?」他失笑了。
冬雪斂去面上殘存的笑意,正色說道,「大人,我相信,我們並非初見。」
霧海怔著,一語不發。只見冬雪面上掛著一抺極淺的笑,「鳴鴻刀就交給大人了,軒轅宮並非是個安寧的地方,冬雪告辭。」
語落,只見她一個仙迍,消失無踪。霧海緩緩轉身,那柄裹著九龍祥雲綢布的鳴鴻刀妥妥貼貼的置在案上。
他不禁揉了揉眉心。千算萬算,竟是沒算到掌劫女仙會想背離度索山,也沒算著她竟會去妖界找臥籬,更沒算著臥籬竟是擺了他一道,要她來翰青院。
心,果然是最大的變數,不管對人,對神,對妖,或對魔。它遠比上天更難預測。而讓他感到訝異的,卻是當年的一句話,讓她的心裡糾結了五萬年。
她記得他說過的一句話,他也未曾忘卻初見的那一眼。
一襲豔紅的衣裳,與火光交錯並列,手中的長劍,即便流淌著鮮血,卻依然閃著迫人的銀光,目光冷洌如三尺寒冰,任憑眾生萬物哀求,卻都無法在她掌中求得一線生機,她是那握著屠殺大權的神仙。
但如今看來,倘若她真背棄了西王母,又有過往爭戰,烽火焚遍的惡名,只怕六界也無她的容身之處。
大掌撫過那柄神器,他想起她方才提過,她名喚冬雪。
無怪乎,六界說連骨子裡的血都是涼的,原來是因名而起。
「荒泉,進來吧。」霧海說道。
荒泉步入書房,「大人。」
「西王母恐怕想不到,這柄鳴鴻刀現在會在我手上。」霧海坐回臥榻看著荒泉,「方才,你也聽得了不少。」
「幾乎都聽全了。」荒泉坦承不諱的,「現在這把刀可棘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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