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秋风萧瑟、露落为霜(1/2)
深院之中,古树之上的青苔,再加上半轮皎月的光辉,以及枝叶间知了的鸣叫,使人身在其间,便觉宁静寥远,清心润肺。
于家的府邸虽数年未修,但其原有的清雅方正的格局却未被破坏。后园之中,有一眼不大不小的池塘,与洛水相通,一至夏秋之季,便可以听到汩汩清泉的流动之声。
塘中央,有一座雅致的小亭,若从远处看来,亭中之人就好像浮于水上一般。
“于兄,你这于府,可是大不如前了。”周宣与于圭对席而坐,一身青色襌衣,再配上他长长的须髯,当真是仙风道骨,飘然洒脱。
于圭苦笑不语,只是帮对方添着茶水。
“于兄啊,记得上次中原一别,不觉已过数载,今日得以共聚烹茶,亦不失为人生一乐。”周宣举茶而笑。
“周兄此番来京,只怕不是来找在下叙旧的吧”于圭娴熟的提起炉上茶壶,将壶中沸茶注入杯中。
“于兄猜对了,还真不是。”周宣神秘兮兮的笑道:“偷偷告诉于兄,其实此番在下入京,是奉皇命而来。”
“师父……”亭外,孩子的一声惊呼打断了二人的谈话。
夏侯玄本在亭外练剑玩耍,只见曹羲如一阵风似的冲向亭内,也急忙跟了进来。曹羲一进亭中,便扑通一下长跪在地,倒吓了于圭周宣二人一跳。
“师父,求求你,求求你帮帮齐公殿下,帮帮羲儿吧……”曹羲几乎是哭着对于圭哀求。
“羲儿,到底何事?”于圭急忙起身去扶起孩子。
“东宫的人说……陛下好像要下诏……要赐死甄皇后,元仲哥哥一直在宫中跪求陛下……求求师父,此事皆是因羲儿而起,求求您,帮一帮羲儿……”曹羲过于紧张,以至于有些语无伦次。
夏侯玄心中大惊,关于甄后失宠的各种流言,他早有听闻,或言是因为宫中其他妃嫔的谗言,也有人说是因为甄后有怨言而教子无方,更有甚者,就连齐公殿下并非陛下亲子这种无稽之谈都有所流传。流言终归是流言,可没有想到陛下竟真的不念及夫妻情分,如此决绝!
“师父,帮帮羲弟吧。”夏侯玄望向于圭,眼中尽是信任:“你一定有办法的,对吧师父。”
于圭转过身去,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闭上眼睛:“羲儿,你要明白,并非是你的错。错就错在,宫中暗流的汹涌,小人的别有用心,以及,那帝王的猜忌之心……”
“孩子,君命难违,君心难测,我也是……爱莫能助……”
他没有骗孩子,如今,在这洛阳城中,他于家,早已被人们唾弃,甚至遗忘。他于圭,又能左右的了什么呢。
“于兄,人心也是可以改变的,不是吗?”周宣将手中茶盏轻轻置于案上,缓缓起身。
已至次日辰时。在殿外跪了两个时辰的曹叡,仍旧顶着炽热的阳光。细细的汗珠,从他额上,流过面颊,滴在了石阶下。
他的心中慌惶无比,不知如何才能让父皇收回成命,救下母后。耳边嗡嗡的鸣声不止,只觉眼前一黑,曹叡便失去知觉,昏倒在了石阶下。
“这里,便是崇华殿了。”侍者引着二人来到殿前:“陛下便在里面。”
再一次跨进这殿门,少年已无先前的拘谨。只见皇帝以手扶额,眉宇间尽是烦忧之色。
“平身吧。”曹丕勉强挤出一丝微笑,从他的语气中也能听出他的心绪烦乱至极。
“听闻今日周宣周先生,来京朝见陛下,故臣侄也来凑个热闹,还望陛下恕罪。”夏侯玄说明来意,曹丕点了点头。
“你,便是周卿?”皇帝虽久闻其名,却与那周宣素未谋面,他抬眼望去,心想此人确是风采不凡。帝王微眯双目,
似是在思忖着什么:“朕久闻先生之名,听闻卿解梦之术,独步天下。今日来此,不知可否替朕,试解一番?”
“陛下谬赞,臣愧不敢当。既是有梦要解,陛下只需告诉卑职梦象即可。”
曹丕面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朕不久前曾梦见,有青瓦一双,自殿顶坠落,又化为两只鸳鸯飞去。不知你,可解得此梦?”
周宣略一思索,手绰长髯答道:“宫殿瓦坠,后宫当有宫人相杀。”
帝王听此一句,脸色突变,用低沉的声音喝道:“吾诈卿耳!朕从未做过此梦,方才只不过随意编造梦境试探你而已!”
夏侯玄霎时大惊,暗道不好。没想到帝王心术如此可怖,只怕周先生今日难逃大祸了!
可周宣倒是没有丝毫的恐慌,他缓缓抬头,举目直视君王,一字一句的说道:“夫梦者,意动耳。方才陛下编造梦境,已是意识所动,故与真梦无异,只消说出梦境,臣便能占卜吉凶。”
曹丕转怒为惊,心想此人非但没有半分惊恐之态,反而应对从容,胸有成竹,只怕并非是浪得虚名。
正在此时,黄门令进殿而奏:“启禀陛下,今晨有宫人相争,误伤人命,现已将行凶者抓捕,请陛下发落。”
皇帝大惊,心叹这周宣竟真有预知之能!夏侯玄惊诧之余,心想难道是周先生暗中收买了黄门令不成?曹丕回过神来,对黄门令道:“将行凶者押往平望观处置吧”
黄门令闻诏而去。
“先生果然术法非凡,方才是朕失礼了,先生勿怪。”曹丕此刻才算是真正的相信了面前的周宣,他沉吟了一会:“朕昨日的确是做得一梦,朕梦到,有一道青气,自地接天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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