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 38 章(2/2)

他站在门口，头也不回，大概是怕再看见她的脸。

“不。我不恨你。”

方雨深深地吸进一口气，眼泪簌簌地滴落。

“谢谢你。”

再回过头来，顾江城早已离去了，只留一地盛夏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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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顾江城分手的那一天，方雨便做了好长的噩梦。说是噩梦，却并不是吓人，只是在梦里一直地走，仿佛是垂暮的哪条街上，影像很熟悉，她知道这条街一定是存在于幼年时的记忆里，只是怎么想也想不起来。她一个人在这条街道上走下去，天空里下着茫茫的白雪，身上很寒冷，她一直地往身后去看，也不知道要看什么，笔直的街道好似细细的直线通向雪白的尽头，视野里什么都没有，所以她只能继续走下去。

第二天，方雨便把东西都收拾好，搬出了顾江城在紫荆关路上的别墅。他虽然说她可以一直住下去，但是那栋别墅里欢乐的记忆太多，如今只剩她一个人在里面，便像无尽的黑暗缠绕着她。

她叫了辆计程车，把东西都塞进去，然后回头去锁门。夕阳里漂亮的别墅在风中伫立，阳光在窗户上涂抹着红晕的光泽，安静祥和，好似油画里的宛然如馨。她伸手去把门关上，红木地板上的光晕在她眼中一点点地消失，连同熟悉的白桦林，雪白的窗棱，木色的高脚桌，所有的一切最终“砰”的一声被完全地隔绝了。

方雨站在门前，蓦然地想要流眼泪，赶紧咽下酸涩的哽咽。像她说过的，依赖一个人最大的危险便是失去了自己应变的能力，等到再恢复一人，才发觉一切要像个孩童一样重新学起。

方雨把东西搬回凤阳路那边，母亲这才听到消息，风风火火地赶过来。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大的事情都不跟妈妈商量呢！”郭欣惠苦口婆心，满脸的担忧，“你从小就独立，可是独立到什么事情都不跟家里讲。出国留学，在哪个学校，学习什么，找到什么工作，都是已经发生了才跟我说一声，如今跟江城分手，如果不是我从振文口里听到，你甚至不打算跟我说是不是？”

“妈，我......”

“你倒是跟我说说，分手是你先提出来的是不是？去美国这么大的事情，你跟他商量没有？他不同意你去吗？江城那么好一个孩子，脾气好，事业也成功，更不要说对你好，你怎么能说分就分了呢？”

“妈，你先听我说好不好。”方雨安慰母亲，“分手的事是我先提的，不过不是这一两天的事情。我和他......我和他现在再好，将来也不一定能在一起。”

“什么意思？”方母愣了愣，反应过来，“他父母不同意？是不是因为我和振文？”

方雨拉过母亲的手说：“我听说你和他还没有领证？其实你们都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怎么不把手续办完了呢？”

郭欣惠垂了垂脸，难过地说：“这么说，是因为我和振文的事情了？要不我跟他父母去说说，我们这么大年纪的人了，还有几年好活，散了就散了，可是你们年轻人是一辈子的事情，我们怎么也不应该挡你们的路。江城那孩子，他家里刚出了事，现在又要闹分手，可伤透心了......”

方雨有几天没有听到顾江城的消息，方母寥寥数语，她便已经心如刀割。她下意识地想问他最近如何，可是又怕知道结果，话在嘴边上绕了一圈，最后还是咽了下去。

“妈，别这么说。跟他分手有很多原因，总之是不合适，性格、背景、家庭，很多不合适的地方。我已经决定了下来。下个星期就去美国。”

“这么快......？”

“妈，我当初回国是因为想要照顾你。如今你已经找到了能照顾你的人，我再回去美国是很平常的事情，你不要多想。妈，你一辈子跟爸爸不幸福，现在有了第二次机会，千万不要轻易放弃。至于我，还是希望到外面闯一闯吧。我并不想就这样安定下去。”

方母满脸的惋惜，拍着女儿的手说：“孩子，你怎么不明白呢。作为女人最重要的幸福是找到一个爱自己的丈夫，只有这一件事情要牢牢地抓住，只有这一件事情要不顾一切地争取，其它的都可以妥协。有的时候错过了一个人，就是一辈子的事情！”

方雨听了这番话，只觉得老一辈的人大抵都会这样说。所以她听着，只是附和。

“妈，如果你早就知道你和爸爸将来会起这么多的矛盾，你当初还会嫁给他吗？”

方母想了想，“你爸爸对我从来没有像江城对你一样地好。”

方雨眼睛微微一闪，立时就觉得酸楚。

他对她真的很好，真的、真的很好，可是她却还要离开他，还是在他最为脆弱的时候。他说不恨她，其实她都有点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