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百鬼夜行(2)(1/1)

“然后呢？到底什么事？”酒吞童子晃了晃酒葫芦，转头对茨木童子说道，“茨木，去山下帮本大爷取酒。就是上次去的那地方。”

“唉？”茨木童子突然听到愣了一瞬，而后听到酒吞童子补充的“取完陪你打一架”之后立刻兴高采烈地奔往山下取酒去了。

青行灯见他们行径，若有所思。“让他听听也没事哦。”

“哼。”回答她的是鬼王不屑的嘲讽。“你这女人绝不会为什么大天狗堕落的无聊事来大江山。”

“啊啦，你已知晓大天狗堕落的事？”青行灯故作惊讶地叹道，“真不愧是鬼王，消息一如既往的灵通。”

那刻意的奉承酒吞童子并不放在眼里，倒不如说，这句话从青行灯口里出来充满了讽刺的意味。

她在讽刺什么？是见死不救？还是玩忽职守？

“没想到青行灯也有站队的那一天。”

“怎么会？我只是喜欢听故事而已。”青行灯道，“不论是谁的故事，不论是快乐的，还是痛苦的。”

“不论是近乎‘神明’的天皇的故事，还是作为式神的大天狗的故事。”

“神明……呵……”酒吞童子立刻意识到青行灯先他之前去找了大天狗，“嗯……他说了什么？”

“他感到寂寞。”青行灯回想起她与大天狗的会面，曾经翱翔于天际，统领天狗一族，受人膜拜的神却与小妖们打闹，任他们折腾背后的羽翼。“因为寂寞，所以他选择了堕落。”

“‘你明白独自望着天空的感受吗？日复一日，日复一日，永远望不到尽头。空虚蔓延而来，仿佛生命也就此停滞。曾经我有多向往天空，如今我就有多惧怕它。’他这么说的。”

“寂寞……那家伙……还没意识到堕落早已开始了吗？”

因为开始堕落，才会感觉“寂寞”这种无聊的东西。妖族的生命无比漫长，酒吞童子活了千年，却从未体会到何为“寂寞”。不，或许有时会产生类似的感觉，但那也不过是他七情六欲的一部分。就像他不喜的甜酒那般，仅仅令他不悦，却休想麻痹他的脑筋。大天狗本也如此，他本为神性最强的妖，七情六欲近乎于无，无欲无求，守护天狗一族也不过是克己之行，顺应天理。

但当他发觉天狗一族的重担时，当他体会到七情六欲时，他便堕落了。从高高在上的三大妖堕落为普通的妖怪。他再无蜕变的可能，他的力量会一点点衰弱直至死去。而大天狗至死都还会为自己的“选择”而无怨无悔。

妖鬼之劫，恐怖如斯。有什么比让你自愿死去更恐怖的天罚呢？玉藻前如此，大天狗也如此，而他酒吞，绝不会如此！

“荒川已经着手攻打爱宕山了，你意下如何？”

“随他去。本大爷有大江山就足够了。而且……”酒吞童子说，“就算堕落了，大天狗也暂时不是荒川可以对付的。让他忙去吧，正好乐得清静。”

大天狗的事说完，话题终于转到正题。“你……到底想问什么？”

“鬼王大人不是已经猜到了吗？”

“呵。”

当然猜到了。玉藻前、大天狗……接下来就到他酒吞了。

“你既清楚堕落的根源，为何要收养茨木童子？”

一点星火，便可掀起燎原之势。茨木童子或许会成为鬼王堕落的伊始，将那高高在上的鬼王，自由自在的鬼王拉入凡间。明知如此，酒吞童子还是留下了他，留下了祸患。

——他想了很久。这还是我第一次见鬼王思考得如此深入。

——我发觉，鬼王的堕落也开始了。酒吞童子再不是那无拘无束的酒吞童子。但是，他堕落的理由却使我百思不得其解。

——他是这样回答的，“恐惧也是堕落的一部分。大天狗正是因为害怕寂寞而堕落。”

——我并不相信，于是又问了一次。

“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