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父兄(2/2)

一笔落下，宋原舒随手将笔扔下，沉声道：“传右相立即来见朕！”

德政殿中，宋原舒将李延福都赶了出去，独独留下右相一人，两人彻夜长谈，直到天边泛起了鱼肚白，右相才满面红光地从德政殿中出来，正了正衣冠，往宫外而去。

没人知道，这一夜，这君臣二人商议了什么。

清辉宫

天边的朝霞透过窗棂的缝隙洒入殿中，斑斑驳驳地落在床榻上的美人面上，将周桐意紧蹙的眉心映得分明。

“不，不要……不要……”

周桐意似是被梦魇住了一般，眉心紧锁，双目紧闭，口中喃喃着，似是在经历什么很是痛苦的事情一般。

“不，原舒哥哥，救我，救我……啊！”

一声惊叫，周桐意猛地坐起身来，睁开的眸子中满是惊恐，双目无神地看着前方，身子因着方才的恐惧而微微颤抖着，久久回不过神来。

“呼呼……”

周桐意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呼吸着空气，室内染着淡淡熏香的气味缭绕在鼻翼之间，才让她切实的感受到，自己现在是在清辉宫中，而不是在那个不见天日的血腥地狱。

她又作噩梦了……

听得殿内的动静，小枝在殿外唤了声“娘娘”，就推门而入，匆匆赶到了床榻边。

“娘娘，您又做噩梦了？”

小枝吩咐宫人们将室内的熏香换成安神静气的，自己则服侍着周桐意用了些水。

众人一同忙乱，也让方才空寂的宫殿中陡然多了几分人气。

初时醒来的那种恐惧已然褪去，周桐意也冷静许多，接过小枝递过来的锦帕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长呼出一口气，摆手道：“无碍。”

“怎么能无碍呢！”小枝急得不行，“娘娘您这些日子日日梦魇，身子本就不好了，再整夜整夜地歇不安稳，这身子如何撑得住？”

小枝站起身来，作势要往外间行去。

周桐意见小枝这般冲动的架势，微微沉了脸色，将人呵斥住。

“站住！你这是要做什么！”

“我要去将娘娘您这般情况告知陛下！”

“放肆！谁准你去了？给我回来！”

周桐意鲜少对小枝疾言厉色，素来将她当做自己的妹妹看待，此刻却是难得沉下了脸来。

小枝又是焦急又是赌气，站在原地不肯回去。

周桐意见她这般模样，只得狠了狠心，道：“你若是今日离开了清辉宫，就不必再回来见我了！”

“娘娘！”小枝跺了跺脚，终于还是转回身去扑倒周桐意身边，伏在床榻边含泪哭道，“娘娘，小姐！小姐，就算是小枝求你了，好不好？求你不要再和陛下置气了，陛下要如何，就随他去罢！我实在是见不得小姐您的身子这般一日日的下去了！你这是要了我的命啊！”

这些话，小枝憋在心里已经太久太久了。

今日一旦开了口，就全然控制不住，一股脑的全都发泄了出来。

“小枝……”

周桐意看着小枝这副样子，眼眶也禁不住有些泛红，微微扭开头，不想让小枝看到自己黯然的神色。

若是可以，她又何尝不想顺从宋原舒，不求宏达，哪怕只能在后宫之中求得一片安稳之地，她也知足了。

只可惜，命运弄人，为了父兄，为了她腹中的胎儿，注定了她此刻绝不能束手待擒！

周桐意攥紧了拳，手心传来的剧痛让她整个人更加清醒几分。

“小枝，你且放心，我要做的事情还多得很，在此之前，我绝不会让自己出事！”

“可娘娘你的身子……”小枝依旧很是担忧。

周桐意阖了阖眸子，淡声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这是心病，无药可医！”

小枝闻言，足足怔忪了几个呼吸的功夫，随即忍不住伏案痛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