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通天镜(1/2)

峰顶处只有梓仁一人，可这高处不胜寒来得不是时候。就算是跪在这雪满长空下，任凭寒风刺骨，也无法减轻梓仁肩上两条人命的重量。

百剑消失的刹那，梓仁的心上便被插上了百剑；萧玉指尖的触感印在了梓仁的脑海里，一次又一次质问他为什么让她掉了下去；冷缠的掩埋碾碎了他最后的希望，他的内心回荡着自己无助地呐喊：“什么剑鸣峰！什么天道！人都没了……都是我的错！都是我！”

梓仁无神地望着地面，面无表情，可是悔恨的泪如泉涌，一滴，一滴地汇聚在五指抓出的凹槽里。

谁都没有把死亡算在这次的行程里，谁都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谁都希望自己的侥幸会受命运眷顾，可是……这终究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有些东西确实来得突然，让人不知所措，便被人们戏称为天意；可事实上，它只不过是悬在线上的必然，动一毫，变万分；没有无需赌注的尝试，只是这权衡与抉择都在人们自己手里。可当梓仁意识到这些的时候，已经有人输光了赌注……

终于，梓仁的表情有了变化：他的脸更低了，飘荡到面前的长发遮住了怒目，沉重的呼吸声里夹杂着断断续续的哽咽；突然他的双手紧握，撕心裂肺的吼声竟然震慑住了肆虐的寒风：“啊！”

“老天啊！你为什么让周梓仁这么没用！为什么没有让梓仁的手再长一点！为什么要让链子落得这么快！”

梓仁并没有停下来：“最没用的是我！最帮不上忙的是我！为什么不是我掉下去！”

“你就这么想死么？”平淡的语气却并没有要取梓仁性命的意思。

梓仁对声源不感兴趣只是冷冷地说：“你们......不是仙人么？用鲜血铺成的路你们也敢走么？”

这次回应他的是一个女声：“剑鸣峰上只有这皑皑白雪，可没有少侠所说的血迹斑斑。”

梓仁愤然而起，双拳在转身的瞬间准备速战速决，泪水的咸苦随着嘴巴的张开，冲向了心头：“你们是瞎了么？！刚刚有两个人掉下！两条人命！对......我周梓仁是没能力！可你们！为什么你们也不救救他们！”

可在梓仁眼前真的只有皑皑白雪，刚刚明明有人说话？梓仁皱起眉头，难道真的是上天听到了自己的声音，还是自己已经疯了......梓仁再次环顾四周，还是一个人都没有，刚刚燃起的愤怒被吹熄了，懊悔再次占据了他的心。他一晃一晃地走到萧玉掉落的地方，手指轻轻捻起一点尘土，脸上的微笑让人不寒而栗。狂吠的疯狂已经平静了，现在只剩一句话：“萧玉，苏羽，我来了！”

就在他准备跳下的瞬间，头顶的阴影吸引了他的注意，又来？！

“哎哟！”梓仁被突如其来的重量压住。那东西还挺大，可是那温暖的感觉却与这寒峰冰霜格格不入。梓仁惊叹了一下：除了钢铁的碰撞，隐约还有人的声音？！

“萧姑娘你没事吧！”是苏羽！不会有错！这个温柔的声音，梓仁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我没事，苏公子你呢？”

“我也没什么。”苏羽正准备起来，没想到一手压到了梓仁的头发。

钻心的疼痛与见到二人死而复生的喜悦一同迸发而出，梓仁疼得叫了起来：“啊！我有事！我有事！苏大哥松手啊！”

苏羽向下一看，惊觉自己和萧玉坐在了梓仁身上，便立刻站了起来。梓仁艰难地爬了起来，身下的泥土上还记录着梓仁惊讶的表情。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梓仁扑了上去紧紧抱住苏羽和萧玉二人，眼泪没有忍住，山洪爆发般流了下来。见到这么激动的梓仁，苏羽和萧玉有点不知所措，只好也用手摸了摸颤抖着的梓仁。

可正当他们准备安慰梓仁，梓仁仿佛装上了弹簧，突然弹开，用衣袖迅速抹脸，然后用力吸了几下鼻子，想假装刚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可是脸上残留的泪痕，还有那通红的眼眶依旧把真相揭露得明明白白。

“我说过了，我们这里只有皑皑白雪哦~”三人身后突然出现了那个在山呼唤仙鹤的少女。

“多谢仙人相救！”苏羽立马道谢。

可那白衣少女只是笑笑，接着说：“不，救你们的不是我！”

三人面面相觑，那是谁救了自己？

发给三人竹签的少年也出现了，说着：“虽然这里看起来险象环生，但其实只不过是镜像而已。”

“什么？！镜像？！”三人惊呼！

少女接过话：“这是为了考验登峰者胆量而设计的通天镜！”

“通天镜？！”三人依旧不解，便问道：“那我们看见的都是假的？”

“不全是。”少年用手指了指山下，“从我们站的地方直到山底靠近水流的部分都是真实的，但是那水流和岩石就都是幻象了。”

萧玉问：“可刚刚你们说的是镜像，不是幻象啊……”

“哈哈，对，这山涧就是天空云层的镜像！”少年笑道。

可三人望着天空，那绵密的云团虽然数量众多，可每一朵都悠闲地飘荡着，谁都不妨着谁，和那飞流的山涧相比简直就是天壤之别，怎么可能会是镜像！

“海有暗涌，更何况是天呢？”一位老者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可那声音不但没有世事磨砺后的沧桑，反倒有一种年少闯荡的欢腾！

只见一位老人慢慢走了过来，慈眉善目的样子，让人不自觉得放松警惕；萝卜形的胡须不长不短的停在了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