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林涛波澜起(四)(2/2)
比起秦蔚,吴饮侦身材高大健硕,外加一身赤甲,虽身法敏捷,却也落地时惹得地面一阵震颤。秦蔚正借着他这身形不稳的一瞬,再提刀劈了过去。吴饮侦被她刀势所压,微微弯了弯膝盖,后撤小半步,却并不慌张,稳稳架住她的刀。
秦蔚练的刀术与军营中惯使的刀术不同,乃是一种生生不息的一刀叠一刀的江湖刀术,不讲究“蓄势”,而讲究一个“攒势”,每一刀都不见强横霸道,但刀势累积起来,到最后便如泰山覆压,凡人根本承受不住。在雪漭与穿林的那几年,她更将所学刀术与军中刀术糅合,删繁去简,独成一家气候,在刀术一道上,也算半只脚跨进门槛了。
吴饮侦不知道世子练的什么刀,也不在乎,在秦蔚一刀接一刀愈发势不可挡之中,他每次挥舞长刀都四平八稳大开大合,丝毫不见颓势,竟是要以蛮力破了秦蔚那生生不息的刀势。
秦蔚的手腕被吴饮侦的格挡震得生疼。可越疼她就越兴奋,握着刀柄的手越发紧——战刀几乎成了她延长的带着锋刃的手臂。
老将军与她对刀时,匆匆一瞥从她眼中看出一点弑杀的疯狂,心里一沉。
他这一恍神的间隙,秦蔚折身躲过长刀,再借蹬地之力冲杀回来,战刀直取他没有甲胄防护的咽喉……
她竟想下杀手!
吴饮侦只来得及竖肘挡刀。积攒了上百刀的刀势骤然覆压,竟将赤甲割开一道平滑的切口,刺进吴饮侦手臂。
刀锋入肉会延缓抽刀再出招的速度,吴饮侦的长刀斩下之时,秦蔚颇有些狼狈地举刀扛下。
两人对刀约三息,到底秦蔚身为女子且年纪尚小,扛不住征战多年的老将军的刀,被刀势压着单膝跪在沙地里,握刀的右手虎口崩裂。
可即便这样了,她也不认输,竟拼着一口气要把刀顶回去。
吴饮侦暗暗叹了一口气,略松了手上的劲道。
世子再挥刀,老将军也不防守格挡,竟仗着身披赤甲,将从侧面世子撞地向后倒去。
可秦蔚不倒。她今日没着甲,被吴饮侦撞了那一下子,她只觉半边身子的骨头都要被他撞断了,再加之她在被长刀压得跪倒时膝盖早被沙地磨了个皮开肉绽,血肉里不知黏了多少碎石,可她硬是将战刀捅进沙地里,双手握刀拖住了后倒之势,维持着一个略弓着腰的不雅姿势站稳了。
两人都没再挥刀相向。
吴饮侦全身上下唯有左手流血不止,秦蔚则凄惨得多,右手虎口崩裂,左边膝盖洇的血都把袍子染出一块暗色的印子了。
两人间隔三丈,沉默相对。
最终还是秦蔚似笑非笑地开口:“如何?用血汗洗了一遍了,本世子能进营了吗?”
吴饮侦收刀拱手道:“末将手中长刀不长眼伤了殿下,请殿下降罪!”
秦蔚嗤笑一声:“得了吧,吴老将军,本世子哪敢降罪您啊?您老可省着点吧!”
说完她好像个没事人似的大摇大摆收了刀,好像身上伤口根本不痛似的利索翻身上马,朝玄甲一挥手:“回了!”
十余骑奔马进营,直奔世子营帐。
秦蔚下马后大步进了主帐,就连玄甲都隐隐有些追不上。
帐帘落下之时,她这才站不稳跪倒在地,呕了一口血……
本章阅读结束,请阅读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