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托付(1/2)
和煦的阳光渐渐被阴霾代替,一阵阵凉风肆无忌惮的闯进屋内,拂过门窗,擦过屏风,扫过床上与床边的人,忍不住一个寒噤,这场蓄谋已久的秋雨终于是要来了吗?冬天不远了。
“小段离,帮我把药箱拿过来。”气息稍微平稳些,童阑说道。
段离抹抹眼泪,乖乖地将药箱抱过来。
“知道百位穴吗?”童阑将药箱内混乱的各种药物整理清楚。
段离点点头。
童阑庆幸,时间应该够用,不经意间露出了这一天里最轻松的笑容:“在我的百位穴上按一下。”
段离虽说不是习武之人,也不是大夫,对人体构造不甚了解,但像百位穴这种至关重要的穴位,他多少还是知晓一些的,绝对不能轻易触碰。他迟疑地看着童阑,双手放在胸前握成一个拳,不敢伸过去。
“没关系,相信我。”童阑轻拍他的手背,让他放松。
段离哆哆嗦嗦的伸出手,在童阑的头顶上仔细摸索,发丝都被他弄乱了。童阑能明显的感觉到他在颤抖,过了好半天,他才犹犹豫豫地轻轻按下去,电光火石般便将手收回来,生怕有个万一。
若段离一直这样战战兢兢的,不敢下手,怕是时间来不及了,他严声道:“手要稳,要一击即中,再来。”
段离虽不知道这是何意,但他还是咬紧了牙照做,童阑一次次地“再来”让他终于达到要求,其实他本不用尝试很多次,只是他太过紧张,这种毫无缘由地做某件看起来很危险的事是最可怕的,难道是在预示什么吗?纵使他再聪明再心细,他也猜不到,或者说不敢猜。
童阑从药箱中取出金针和一片红色的叶子,段离还从未见过这种叶子,极好看,很鲜活,像是刚摘下来的一样。童阑将叶子用力一捏,滴下来的红色汁液沾满了整根金针,只消一瞬,金针便干了,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他将金针交给段离,道:“小段离,等一下你将金针插入青然的百位穴,记住,机会只有一次。”
什么?段离睁大双眼,疑惑、恐慌、顾忌全写在脸上,手一抖,金针差点掉在地上。他平常很灵光的脑袋在这一刻一片空白,根本无法思考,他不敢猜的事情会不会是真的?他不敢想。
童阑紧皱眉头,眼底是期待,是恳求,是希望。
段离没让自己犹豫多久,将金针一把递还到他手上,语无伦次地说道:“不,不,为什么,二哥,我我我,我不行,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一只手撑着床,身体前倾面向段离,语气极轻:“二哥这次恐怕是逃不过了,我不想,不想让青然看到。”
“不会的,你乱说。”段离蹭的站起来,很凶的吼道,眼泪又不听话地掉下来,“你是神医,一定会没事的。”
童阑伸出手想擦掉段离脸上的眼泪,可无奈他用尽了浑身力气,也碰不到他的脸,只能收回手,笑了笑,心疼地说道:“我当然不会有事,只是我发病的样子很难看,我不想让你们看到,你放心,你都说了,我是神医,你相信我的,不是吗?”
段离抽泣着,半信半疑地说道:“可是,可是为什么要让哥昏迷,那我怎么办?”
童阑一愣,他竟然忘了,段离不过十一岁,他本不该为他去做这些事,可他如今竟为了青然去委屈他。那些他曾经模糊的情感,摸不清的心情,看不破的情绪,此刻若他还不清楚这些都代表着什么,那他就真的是傻子。枉他自认聪明,还总说青然感情迟钝,这分明说的是他自己,临到生命终结,他才醒悟,果真还是太迟,他无话可说。
“哈哈哈~~”他低声苦笑着,从没想过他也会有这么自私的一天,何时起他竟将青然放在了第一位,人真的是在末路时才会发现心里最深的秘密。
“呕”,蠢蠢欲动的鲜血还是按奈不住,当着段离的面钻了出来,吓得段离慌张的一边叫着“二哥”,一边手足无措的伸出衣袖去擦他嘴角的血,可这血像发狂的疯子一样,不受控制地一口一口冲口而出。
“二哥,你没事吧。”段离被这情形吓得嚎啕大哭、六神无主,衣袖像从血里捞出来的一样,红红的,湿哒哒的,一滴一滴落在地上,他怕,比以前做乞丐时被别人喊打喊杀时还怕,这是有史以来从未有过的怕。
童阑一只手捂着嘴,血顺着指缝往外流,床沿上、身上、地上,都是血。他拿着金针,伸出满是鲜血的手抓住段离,哀求道:“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残酷,也很不公平,可我现在只有你,二哥求你,你一定会帮我的,是不是?”
段离大脑嗡嗡作响,他张着嘴失魂地看着童阑,煞白的脸,乞求的眼神,难受的表情,微颤的身体,细小紊乱的喘息声,眼泪和鲜血混在一起的悲伤,这分明不是上次发病时的样子。
童阑颤抖地将金针交到段离手里,时间真的不多了,他摇晃着段离,整张脸都在述说着他的哀求:“小段离。”
段离低头看着手里的金针,上面都是血,他在骗他,什么发病的样子难看,都是骗人的,他生气得低吼道:“你就忍心不跟哥说什么吗?忍心让我一个人看着你吗?”
童阑见过太过人生离死别,他们大都有很多遗憾事,可即便说出来也只是给活着的人徒增烦恼和负担,像一座牢笼一样压得人喘不过气,还说什么呢,再不忍心,也好过往后带着枷锁生活。他知道青公子是重情重义的人,哪怕那
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