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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记忆的照相馆(1/1)

相较幸福快乐的记忆,人们通常更会记住过去的痛苦经历,这或许是人天生的求生欲,帮助人增加了一层来自本能的ròu_tǐ感知记忆吧。

ròu_tǐ痛苦也好,精神痛苦也罢,都是要先经过ròu_tǐ和神经的体验过后,才能反馈到大脑意识里。

而对于幸福快乐的感知,人的大脑意识更像是照相机,所以随着时间的渐渐远去,会逐渐淡化甚至消失掉那些曾经幸福快乐的影像,褪的慢的,必是那光影特别一点的。

当年幼小的我在育红小学里居住生活时,有几次特别记忆的事情,至今难忘。

一次是有天,我哥带我去学校附近的河流滩涂玩耍,我跟在我哥后面,也学他踩上河边的大石头块,但石头表面太光滑,我没站稳,滑倒了,一边上半身浸到水里。

当时是冬天,我穿的棉袄被河水打湿了一侧,我哥怕这样回家会被我妈责骂,就叫我脱下棉袄放在鹅卵石上晒。

记得当时太阳也很大,但毕竟是冬天,短时间不可能晒干棉袄,等到了太阳落山我们不得不回家去时,我还是穿的湿棉袄。大概是当时太冷了的ròu_tǐ感知,让这件事留在了我记忆里。

还有次我发高烧烧到四十度,不记得是否与在河边打湿棉袄,又长时间在冬天的露天里没穿棉袄,因而着凉了有关。

当时我烧得都说胡话了,我妈上完课,课间时间回家来看我,我对我妈说:

“我脑门上有好大一把头发,你快点把它们拿开!”

应该是当时我烧得头很疼,出现的幻觉吧。

在育红小学,我家就一间房,一家三口都睡的这一张大床,当时有一块很宽大的像是宣传用过的横幅油布框,将床与后面的储物间隔开来。

不过我还没有完全烧糊涂,出于本能的求生欲,我还记着床后面有一背篓好吃的橘子,那是我妈从附近的生产队果园里直接采摘,便宜买来的。

我跟我妈说,想要吃橘子,我妈就从床后面的隔间取了来,剥了皮喂给我吃,我吃了一个,嫌不够,说还要。我妈打破平日里她定下不许“吃太多”的规矩,又取了几个橘子来,放在我的枕头边,说让我自己慢慢吃,她就又去上课了。

而在平日,我妈是不准我和我哥多吃的,虽然我和我哥有时候也会不听妈的话,冒着被挨骂的风险,偷偷的偷了橘子来吃。

我妈可以说是个很吝啬的人,由她自己说,那是节约,连我爸都说她,是要把东西放坏掉了才准许吃,虽然这话有点夸张,但确实是。

但凡稀有和好吃的东西,一开始我妈都会不让家人多吃,都要限时限量,所以在那个还不知道冰箱为何物的年代,本来就很珍贵的食物,在我们家,却老是由于放置的时间过长,而变质变坏到不能吃,最终被浪费掉——完全背离了我妈要节约的初衷。

然后我妈又因为爱惜食物,不舍得扔掉,坚持要吃那些已变质变坏的食物,常常就会因此与我爸争吵。

我发高烧躺着的床后面,这一背篓原本特新鲜的橘子,也没逃脱因我妈的规矩而被放坏掉的命运。一开始我妈也是不让我和我哥多吃,我妈用枞树针叶层层间隔着铺放橘子,以为可以放置很长时间保持橘子不坏,但到后来,还是有部分橘子长毛发霉,只能扔掉。

也许是那天因我生病我妈准许我一次吃多个橘子的优惠待遇,也或许是我特别可惜后来那么多长毛坏掉被浪费了的橘子,让我保留了这次发高烧的ròu_tǐ记忆,以及罕见的我妈慈母影像的记忆。

在育红小学居住生活时期,还有一次我哥带我玩的更大冒险。

是有天,当时我妈在二楼家门外走道边做饭,等待饭吃的我和我哥,无聊的在做一件很危险的事。

我跟在我哥后头,贴着板壁慢慢地,走在楼梯口的二楼上边,有板壁墙的一侧伸出来的边沿上,我们背靠紧贴着板壁墙,脚下踩着的伸出来的边沿,还不到我的脚掌长度宽,脚下是一级级木楼梯,但越往前移动,我们与下面的落差就越来越高。

大约走到与地面垂直的地方,也就是我们与下面最大落差距离时,我摔了下去,当即不省人事。

到底我晕了过去多长时间,至今我也不知道,但所幸,当时那地面是泥土的不是水泥的。

我醒来睁开眼,见我妈脸俯在我的脸上方,双手抓着我身子的两边,凶神恶煞的大声对我吼叫道:

“你怎么不摔死去?!”

刚刚回到人间的我,意识尚未完全恢复,一时无法参透和理会我妈这话要表达什么。

只有当时被摔到应该是轻微脑震荡的痛感,让我醒来后的第一时间,自然地选择了“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而无视了我妈那凶巴巴的责骂。

后来我想,那应该是当时我妈说的气话吧。

不过,作为母亲,按常理,应该把带着妹妹走那么危险地方玩的哥哥,也批评教育一下才是,但我的记忆中,至少我没看到过我妈这样做。

如果换做我是当妈的,哪怕孩子再有过错,也绝不会第一时间责骂已经受伤的孩子,况且还用的那么恶狠狠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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