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渡不过(2/2)

肖想圣物是个可怕的念头，但他来了，则义无反顾。

他来时，刑周已经将他心思参透，谓之“不值得”。他反问何事又算得上是值得。

自己的私心，与父亲的大义，这取舍之间，难道不仅凭一念之差吗？

第三日清晨，鬼夙启程回殿，身后背着他拼死搏来的莩灵山圣物，目光决绝。

他知道，一切无法挽回。这世界上本没有两全，他要实现自己的夙愿，也必须把父亲寄托的大任担负起来。

不要再把等哥哥作为理所当然的借口去逃避，一个人的喜乐，或许就必须用另一个人的自由去交换。

刑周终于忍不住让九洹知晓了鬼夙出走的缘由，从来和气的两人吵了一架之后，又一同赶往莩灵山，在半路上遇到只剩微弱气息的鬼夙。

九洹时常回忆过去，犹记得莩灵山下的鬼夙，只剩了小半条命，还撑起僵了的脸，微笑唤自己“九娘”，若不是活得长，自己是怎么也不会想到他能变成现在这个模样。

不过，这段时光真的太过漫长。

九娘再也不是专属于一个孩子的昵称，刑周也不再侍候鬼主身侧，在奈何桥边搭了个小铺子帮人修补魂魄，良笙这样的可怜小鬼经过，总唤他大叔，大叔。

鬼夙早坐稳了鬼主的位置，每日辛勤一丝不苟，他没有也不愿有属于自己的时间。

兴许是不配吧。

凡人善于原谅一生中许多非有意为之的过错，谓之“不知者不罪”。而他，用了近五百年无喜无悲的时光去还赎，却仍觉着自己罪孽深重。

九娘教新进来的小丫头们礼仪，端茶时不小心洒了半杯，有机灵的小丫头以为这是考验，赶紧上前处理。她们都没想到一向从容的九娘是真的慌了神。

近百年来，她与鬼息相处不多，但不难察觉他早已不是五六百年前那个稚嫩的小主子。现在的他，对于鬼界的一切都是冷漠甚至憎恨的。毕竟于他而言，在那里美好的经历太过久远，更多的记忆限于他被掳走而无人营救的那一刻。

关键的是，鬼息的城府太深，这么久了，他也未有任何动作被别人察觉，仿佛真的之后偶尔来走个亲戚罢了。

如果这种情况还能维持，九娘最多也就是提防着，大体还能安下心。但前一天，他与自己的对话无非是打破了这种平静的局面。

“听说，莩灵山的那匹雪狼早就死了，还是用的冥术？”鬼息一只手扇着扇子，另一只随意地倒了杯茶，端着茶杯，递给诧异之中的九娘，“就算我走的时候再小，这独一份的家传秘术，我还是记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