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青虚仙师(2/2)

秦宇还没反应过来，见他大袖一拂，随即自己脚下一虚，险些打了一个踉跄，而再抬眼看时，他低叫了一声──眼前的景物竟全变了。此地，不正是他最初下水的地点吗？

数尺开外，他的包裹便好好地放在那里。

不说做作，他脸上便尽是惊叹之色，数百丈的距离，还携着一人，却念动便至，想来青虚的修为已臻化境，不愧是“真人”一流。

他连忙将包裹拿在手里，也不忘谢一声。青虚则只是微笑，随即袍袖再展，这又是另一番手法，只见周围云气凝聚，奔涌脚上，秦宇觉得身体一轻，已被这云气举了起来，冉冉上浮。

青虚与他并肩而立，一脸悠然，见秦宇的傻样，虽知其中有些夸饰，却也莞尔一笑：“这是驾云之术，较之御剑飞空或许慢了些，但胜在平稳，且比御剑更能负重，待你能炼化元婴之时，便可修习了！”

秦宇看着脚下渐渐高飞的云朵，再看到青虚道人和蔼的笑容，只觉得一切如虚似幻，恍若梦中。

待升到一定高度，罡风扑面而来，秦宇口鼻处方觉一窒，内息已自发流转，助他挡住这强风，竟是他马上自动转入内呼吸的状态。

青虚此时眼中一亮道：“瑾雪师妹说你自修之道，颇合精妙之旨，我本还不信，但看你这反应，基本内息之道想是已修到顶了吧！”

在这高空朔风之中，青虚说话便如平日开口一般，也不见如何高扬，但秦宇却是说不得话，他只能挠挠头，做了个不好意思的表情。

秦宇倒觉奇怪，不知是青虚在为七年前的事情后悔，还是因秦宇已入门墙，和七年前相比，无论是语气态度，都要温和了许多，举止也颇为照顾。

青虚手上一挥，云外自生屏障，挡去了高空烈风，秦宇这才可以开口：“仙师明鉴，弟子对内息搬运之术还是一知半解，却不知何谓‘到顶’？”

青虚抚须微笑：“人身气满而溢，却虚而不实，可谈延寿，但不可语及长生，此乃修道的第一个关口。

“如果没有更上一层的法诀指点，一直保持在这个水准，便会因筋骨不固，内息滚沸，却久无所进，阴阳不调，便如竹笼盛火，久必。这谓之‘俗顶’，我宗门基本内息搬运术，便只能达到此一境界。

“若你内息久无进境，滚沸而无有出路，便是被挡在此处。”

秦宇眨了眨眼，这“俗顶”自己似乎并未遇到，难不成是因功夫还未到家？但又觉得不对，如果真不到家，瑾雪仙子绝不会传给他下一层次的心法口诀，且使其进境如此之快。

眼看着想不通，只能将问题又踢给了青虚，青虚闻言一奇，忽地道：“注意！”伸出一指，刺向秦宇肩头。

秦宇知道他是在试自己的水准，却仍被吓了一跳，只觉得这指头戳过来时，简简单单，但那威压却让他连抬手也难。

也亏得他七年苦修，将心志磨练得坚如盘石，当下强忍住心中压力，抬起手来，在空中一画，正是已熟极而流的“云纹”禁制，此时已被他演化为一种手法，淡淡几画，便有虚无不定的味道透出来。

青虚一时不察，被柔和的气息扯动，指头竟偏了半寸，按在秦宇肩上，劲力随即自消。

这时，一大一小两人同时怔住。

过了半晌，青虚才击掌道：“妙哉！这云纹化生之道，你是从哪里学来的？”

秦宇据实作答，说自己是从“云袍”上获得灵感，再于路上发现的一些洞府，从上面的禁制中体会而来。

青虚闻之，不由得抚掌赞叹，又听到包裹之中有秦宇的“作业”，便从中抽出一份秦宇最得意之作，细细察看。

只见上面刻划随心所欲，无所拘泥，却自有一番森严气象，显然已将这“云纹”学得透了，才有这般手段。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青虚比划着石板上的刻纹，连连赞叹：“怪不得你没碰到俗顶，分明就是因这云纹气机，由外而内，影响内息流向，自行调整，恰合致道，范畴已超出那基本搬运术太多！

“瑾雪师妹传你化气篇，当真是最恰当不过……嗯，这里一笔，如孤云出岫，别出机杼，果然妙极。只是有些不太稳重，不如这样！”

青虚一时间兴致大发，扯着秦宇，来研讨石板上的云纹，对此秦宇正是求之不得。

“云纹”一道，乃是秦宇这些年来最得意之收获，此时能得青虚另眼相看，自然是大喜过望。

他知道机会难得，便将七年来累积下的诸多问题一一提出，又将自己领悟的许多关键和青虚所说的相印证，只觉得和瑾雪仙子所学之时的快感，亦差相仿佛，至此浑不知时间之流逝。

青虚的驾云之术，较御剑慢上不少，所以两人下得峰来，已是第二日清晨。

秦宇沉浸在青虚印证、传授的各类心得之上，浑不知他梦魇般的七年，便在此刻已到了尽头。

直至宗门一声磬响，袅袅余音上及九霄，秦宇才猛然回到现实。向下看时，只见宗门屋宇，在群山掩映之间若隐若现，偶尔一两个人影，在山峦起伏处，如蚂蚁般走动，更有几道冲霄剑气，划空而逝。

如此情景自秦宇耳目间传入，便如同一柄巨锤在脑中猛轰一记，他两腿一软，跪在云上。

朗朗的诵经声传入秦宇耳中，虚虚缈缈，听不真切，他呻吟一声，睁开眼睛，看着上方的屋梁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