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云昌其人(2/3)

张云昌也笑，“珠宝一类本就大多产自塞外，这石头太过寻常，让世子见笑了。”

听说不是个宝贝，大家不免有些失望，又见天色渐暗，正欲散去，忽冒出个好事的指着暮摇说：“沛家二小姐那里不是有粒太子赐的玉扣吗？让她拿出来给世子看！”

众人一听，纷纷点头，齐齐朝暮摇望去。暮摇不悦地拧眉，张口便要回绝，话到嘴边却改了口：“那玉扣被我弄丢了。”

“弄丢了？”

“这还了得？那可是太子冕服上的东西啊！”

“人家跟太子什么关系，丢就丢了呗！”

“什么关系也成不了凤凰，没那个命！”

“噗嗤，山鸡终难变凤凰！”

像是突地打翻了马蜂窝，嗡嗡声四起，入耳钻心，挥之不去。沛殊心跳得厉害，正伸手去拉暮摇，却听见有人叫了声“太子”，霎时嘈杂立消。

即墨迁一身黑袍玄衣，缓步走过人群，冲奉少洲微一抬首，随即转身，后者忙提了衣摆跟上。太子似阵风一样来去匆匆，自始至终没朝暮摇瞥过一眼。

天边落日蓦地一沉，敛了金光隐入山谷，夜来了。

关了门，闭了窗，再燃上段安息香，暮摇取了纸墨来到窗边小几前，铺开摆好。练字是家课，也是免受皮肉之苦的惩罚，暮摇自小便练得得心应手，常常在案几前一站便是几个时辰，是个让她褪去浮躁的好法子。大哥常言：心静方能思远。现下的她，急需静心反思。

一篇《神策军碑》写完，暮摇心神归位，渐入佳境，便又取了张纸，打算再写几篇。正凝神想着，忽听到“叩叩”敲门声，声响虽不大，却如湖心投石，惊得暮摇心中猛跳，忙丢了笔去开门。

外面站着的却是张云昌，冲暮摇端正一笑：“云昌有事欲与二小姐商议，不知可否进房一叙？”

暮摇四周望了望，掩着失落点头：“进来吧。”

两人进得屋内，暮摇往床边一站，道：“外面不时有巡夜的，我就不与张公子客套了，有话请讲。”

张云昌拱手一揖，“二小姐快人快语，豪爽！今夜前来，只因在下自幼仰慕沛将军威名，一心想要投至麾下，苦于毫无门路，一腔赤诚空付流水。如今将军开立幕府，正是广招英才之时，云昌想劳烦二小姐做举荐，好去神鹰府谋个职位。”

竟是为此而来？暮摇眼神转了转，问：“张公子与奉家少爷交好，何不请奉少爷多加提携？”

“云昌个性粗莽，不是做文官的料。幸得恩师指点，扎扎实实学过几年功夫，想凭借这身手在军营中拼出一片天地。”

“哦？”暮摇挑眉浅笑，“你会功夫？那让我先试试。”话音未落，她猛地一个箭步上前，伸手直探张云昌的胸口，张云昌没料到她突然发难，忙抬手去挡，此举正中暮摇下怀，她手法一变，顺势探入其袖袋，那把银刀便轻轻巧巧地得手了。

张云昌面皮抖了抖，“二小姐好身手！不过方才二小姐也听到了，这把刀不值钱，若二小姐喜欢短刃，云昌日后定会寻一把绝世好刀赠与小姐。”

“值钱不值钱，得看谁说了算。”暮摇摩挲着刀鞘，忽地抬手将它举得老远，眯着眼透过烛火细细打量了半天，转头冲张云昌轻笑：“张公子祖上确是讲究人儿，竟能把字刻进暗纹里，若非今日我远远地瞧了一眼，怕就要怠慢了张……，不，朱邪公子。又或者，沙陀能有几个姓朱邪的呢？你这壳子下藏着的怕不是个普通公子吧！”

张云昌目不转睛地盯着暮摇，良久才缓缓抬手，清脆地拍了两声，“不愧是沛家的小姐，博闻强识又心细如发，在下佩服！我自幼便入得中原，机缘巧合下得了这壳子，甚是喜欢，如今这身份名头正是在下心中所向，以往种种好比前世幻象，云昌已饮过忘川水，今生不再谈前世。”

“哦？”暮摇冷冷回望，“得这壳子究竟是机缘巧合，还是手染鲜血？”

张云昌朗声大笑：“英雄莫问出处。二小姐，您觉得呢？”

暮摇在他笑声中皱了眉，将那把刀抛了回去，转身朝窗边走，“我为何要帮你？一个身份不明的人，岂能放在我义父身边？

“云昌能到这山中修行，自然是身家起底，绝无隐匿，若对卫国有二心，岂能活到今日？何况，云昌能帮到二小姐！”

暮摇嗤笑一声，取来墨条沾水，缓缓研磨着，“我无所求，亦无需助。”

“我这里有沛将军渴求多年之物，能缓和太子与沛将军的关系。”

张云昌的声量不大，却字字入心。暮摇转过身子，已收起了闲懒，双眸炯炯，语声迫人：“你为何觉得太子与我义父需缓和？”

“太子明年即将授位东宫，而此时却首开本朝幕府，若是二人本就交好，倒是如虎添翼的美事，可，想必二小姐也清楚，沛将军对太子，并不十分热络。云昌手里有塞北八疆舆图，愿借太子之手赠与将军，以报效我大卫。”

暮摇听完一怔，疑道：“你来自沙陀小国，怎会有塞北的舆图？”

张云昌扬了扬手中的银刀，狡黠一笑：“二小姐只瞧见了刀鞘上的‘朱邪’二字，却不知这颗石头才能昭示我真正的来历。李世子说得对，这石头绝非中原能有，它原先的模样可比这大了许多，那时，它唤作‘桂魄’。”

桂魄？这石头是桂魄？暮摇不可置信地睁大眼，接过张云昌递来银刀，紧紧盯住那颗月白宝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