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八章(1/2)
离开了云州城,暮直接奔向朝歌。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按祝垂洛的说法,反正路上有微生霜在,她定不会眼睁睁看着祝丝绦出什么事。于是暮只需要在两人分开之前找到祝丝绦就可以,而作为他的路费,祝垂洛慷慨地给了他一袋子银毫。
没有直接给金铢的原因是金铢太值钱,一般小店找不开。
暮若是个普通的五帝城居民,肯定会咋舌于祝垂洛的大手笔。可惜他不是,所以暮只是默默地接过了钱袋,听完雇主的意思,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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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暮已经身处朝歌城外、拱卫京师的三郡之一——承天郡。朝歌作为黄帝帝都,位于黄帝城北部的枫露原之上,隔着燕山和莽山两座大山,与北境的辽阔草原遥遥相对。因为朝歌地小,所以守卫都城的大军一般都兵分三部,屯扎于帝都周围、同位于枫露原上的承天、平封、潍鹿三郡之中,此三郡也就被称作“都卫三郡”。岑北之乱后此三郡驻军死的死、逃的逃,剩下一些尚算能战之士则被柱国上将挑选了一些编入自己的寒甲军,剩下的几千人则依旧驻于郡内,却并不作为战兵,而是驻守屯田的守军。平日里也不需要他们出战,只要协助郡守维持治安、以及防范打击入境的流寇乱匪罢了。
暮从云州一路行来,明明是靠近帝都、理论上说应该越发富庶,他的目中所见,却是相反。云州境内的百姓虽说不算富足安康,却也算得上衣食无忧,只要勤劳肯干,总能有一口饱饭吃。云州四周也是良田千顷、欣欣向荣,偶尔能看见放牛的孩童或者采桑农妇,有说有笑地从道旁经过。
而此时承天郡外,目之所及却皆是荒芜的田地和衣衫褴褛的流民,携老扶幼地从官道上踽踽而来,一个个都是面黄肌瘦、神情麻木。有的饥民走着走着就倒下了,然后再也没能站起来;而他的同伴也只是麻木而冰冷地看尸体一眼,无力哭泣,更加无力掩埋,只是拖着瘦弱的身体向前走去。也有瘦骨嶙峋的妇人怀中抱着同样瘦骨嶙峋的婴孩,那妇人衣不蔽体,而婴孩更是只有几块破烂布条作为襁褓,发出小猫般细弱的啼哭声。
据说今年江北之地又是大旱,紧接着便是蝗灾鼠患,奸商乘机哄抬粮价,原本一石白米只要十个银毫,此时却飞涨至三十个银毫,更有涨至三十四、三十五毫的。数十万饥民食不果腹,连草根树皮都被啃吃完了,只能或是西行或是南下,以谋求一线生机。当时看见消息还不觉什么,此时看这些流民之态,其间惨状却怕是邸报也未能描绘一二。
暮不是什么豪商巨贾,有那鼎盛的财力来救济灾民。见此惨景,他也只能叹一口气,从怀里掏出自己早晨留下的干粮饼子,递给那怀抱婴孩的妇人:“吃吧。”
他救不得这天下苍生,官道旁渺无人烟,纵使揣着一袋子银毫却也买不到食物。暮身上只带了这一个吃剩的饼,便随手递给一个最顺手的饥民。那妇人甚至来不及道谢,抓过饼子便是拼命往嘴里塞,噎得直翻白眼。而那群流民见她有吃的,顿时轰地一声炸了锅,立时便有青壮男子,眼冒绿光地来抢夺那妇人的饼。虽然大家都是饿了十天半个月两眼发花,但那妇人毕竟不如男子,何况手里还抱着婴孩,眼看着饼子就要被饥民抢去,暮却不悦起来,抬起一脚,直接将那抢饼之人踹得飞了出去。
倒不是他力气大,而是那人饿的太久,身体虚弱无力。好在他摔倒在一片泥地上,倒也没有受伤,只是哎哟哎哟地爬不起来。暮扫视着一下惊作鸟兽散的饥民,亦步亦趋地跟在那妇人身旁,等她将饼子啃完了,才又向下拉了拉斗篷上的兜帽,默默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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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承天郡内,却是一片大乱。
只见数百军士手持刀枪、高举着大旗,从郡城西南方的军营中列队鱼贯而出,高喊着某种口号,齐刷刷往郡守府邸而去。街上百姓见之,无不惊叫着“官兵闹饷了!”四散奔逃,躲进家中紧闭门户。乱世之中,尤其是不久前才经过岑北之乱,官兵们缺乏管束,一旦乱起来,那和土匪也没什么区别。朝廷积贫,军士们的饷银已经拖欠了多年,集体讨饷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只见他们的大旗上有的写着“忠义报国,饥寒无食”,有的则写着“克扣军饷,天理难容”,等等各种字样,在街上大喊着行进,不时有人悄悄脱离队伍,进入商家店铺内抢掠钱财。
见到这些军爷各个都携刀带枪的,哪里有百姓敢于反抗?见到那些打劫的同僚们都纷纷满载而归,又见百姓们哭喊着逃命,官兵们不由得体会到自己的某种力量,全都蠢蠢欲动起来。不一会儿讨饷的队伍就散了,官兵们三个一群五个一伙,纷纷冲进临街的店铺之上乃至于百姓的家中,纵情抢夺起财物来。也不知是谁第一个砍翻了敢于反抗的百姓,见到死难者的鲜血,那些乱兵不由得纷纷激动得嚎叫起来,于是更加肆无忌惮。整个承天郡刹那间沦为地狱,乱兵们在街上横行,他们纵情打砸抢劫,焚烧店铺,屠杀民众,甚至有人见了那姿色姣好的女子,便当街奸淫施暴。郡城内的地痞流氓们也乘机浑水摸鱼,一时间街上男人喊女人哭,各处店铺火光四起,冒出滚滚浓烟。而最多的还要属那赤/裸的女子尸体,死不瞑目地横陈于大街之上。
女子何辜,乱世之中,第一个遭殃的却总是她们。
承天郡东大街上,几个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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