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谁家女子，不惜红颜(2/2)

四人各自风华正茂，恰逢其时，那时的江湖儿女真堪用一语道尽。

萍水相逢，尽是他乡之客。

后来谁曾想，那个斜挎背铁剑的少年，最终会成了西蜀剑派的掌门。

后来谁曾想，那个浅笑如水仙的少女，如今也是玉宫的堂堂宫主。

只有那对江湖璧人，如今却是

少年子弟江湖老，红粉佳人两鬓斑。

她悄悄地抚了一缕发鬓，心内轻声一叹，如若不是驻颜玉的维持，昔日的红颜少女两鬓也早已生出了白发。

她曾道第五玉的参不透，可是她自己又何曾参透过？

谁家女子，不惜红颜？

饭桌上好谈事，这话一点都不错。

第六清华轻轻夹起一枚饺子放入嘴中，檀口一张，一合，而后腮帮子微动，一番细细品尝。

她每时每刻的姿态都是那般雅致，就连吃东西时也不能例外，很多美丽的女子平素举止瞧起来也许挺入眼，可一旦吃东西的时候，便不那么赏心悦目了。可第六清华不一样，你会觉得，就连观赏她进食都是一种美的享受，她整个人散发出一股令人愉悦的气息，那股水仙般典雅清韵的风致历经岁月的磨洗更显洗练，不减半分风韵。

这就是气质，从衣着仪容到谈吐举止，从一颦一笑到一步一动，都是那般雍容裕如。以至于楚天谣在她身前竟然连吃东西也拘束起来。

所以当第六清华细嚼慢咽地吃完了那碗中六七枚饺子之后，楚天谣竟然还斯文一些，只吃了四五个。

取出手绢轻轻擦了一下嘴角，第六清华重新端坐，对小侍女微微一笑道：“手艺不错。”

长安有些腼腆地笑道：“多谢宫主称赞。”

宫主吃完了，楚天谣自然也不敢再吃下去，于是把碗往小侍女身前一送，道：“我吃饱了。”

小侍女瞧了他一眼，又瞧着碗中还剩一大半的饺子，眸中略带笑意，收下之后轻声道：“中午热一热还能吃。”

“知道了。”楚天谣努力压低了声音说道。

第六清华美眸中笑意浅浅，待得主仆二人交代清楚了之后，她终于点出了此行的来意。

“听说你想要拜入玉宫？”

楚天谣也没有退避扭捏，倒是大大方方地应了一声“是。”

第六清华点了点头，而后静静地注视着楚天谣。

“我给你一个机会说服我。”她端坐在木椅上，没有靠着椅背，而是身躯微微前倾，因为这样能保持一种最为典雅的姿势，而她落在楚天谣身上的眸光也如同她的言语那般娴静淡雅。

楚天谣平静地伫立在一旁，眼帘低垂，注视着自己那仍旧露出半个脚趾头的破棉鞋。

两人之间是长久的沉默，第六清华原以为这楚天谣会深思熟虑之后说出他的理由，能不能说服她先另说，但至少也应该足够稳重。

可她失算了，楚天谣只是摇了摇头，而后缓缓地说道：“我没有足够说服您的理由。”

第六清华自然有些诧异，她扬起目光再度打量了一番身边的楚天谣，这时她才注意到，这楚天谣脚上穿着一件破棉鞋，衣着也显得有些寒酸。

当初在玉满堂中初次接见他的时候，第六清华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楚天谣的面容和关于玉满堂三字的解读上，倒是没怎么注意他的穿着。而先前进屋之时，也只光顾着品评那幅墨迹，直到此时她才真正瞧清楚了楚天谣的衣着。

楚天谣接着说道：“我知道，当初以‘戏祖’之姿，尚未能拜入玉宫门下，我今何德何能，敢以男子之身请入玉宫？”

这段公案之前第五玉也曾和他说过，所以楚天谣知晓此事。

“但是，我仍然想成为一名弄玉师。”楚天谣语气无比平静，像是在诉说着一件很平常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