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临月潭边话(1/2)
白头峰下有潭,名为临月潭。
相传当月亮渐渐升起在天穹时,有时会恰好经过白头峰,此时站在潭边望月,会发现月亮仿佛就在眼前,触手可及一般,所以便得了个临月潭的称号。
越过小丘,往西走数十丈,便见得一片竹林,竹林边可以听到淙淙的流水声,如同佩玉互击的声音。
楚天谣走在竹林间,突然吟诵道:“从小丘西行百二十步,隔篁竹,闻水声,如鸣珮环,心乐之”
第六轻眉跟在他身后,冷声嘲讽道:“又是从哪儿背下来的文章?”
“我说是我自己写的你信不?”
“母猪会上树么?”
“扎心了,师姐。”
楚天谣叹息一声,“我说师姐,你好像对师弟我一直有偏见呐。”
第六轻眉摇头道:“我对你没有偏见。”
“有!”
“你是无赖,我也是这样认为的,我对你的看法很正当,所以不能算是偏见。”第六轻眉平静且认真地说着。
“你认起真来的样子真好看,和师尊一样。”
“休要胡言乱语。”第六轻眉黛眉一蹙,冷声呵斥道。
“冤枉呐!夸你认真的样子像师尊,好看,难道不对么?难道你竟敢说师尊不好看?”楚天谣巧言善辩那是伐木谷中出了名的,第六轻眉又如何是他的对手,与他争辩,永远只有落败的下场。
所以当此时楚天谣又把话锋转到师尊身上时,第六轻眉便无话可说了,她总不能说师尊不好看,但她又确实觉得楚天谣方才那实属轻言浪语。
于是她冷哼一声,便扭过头去不再说话。
柳宗元当年是伐竹取道,好在白头峰上这片竹林并不茂密,径直穿过就可,要不然楚天谣又得干一回老本行。
穿过竹林,便见到了临月潭。
临月潭刚好处在白头峰的后崖,从草堂往后不远,便是崖边,从崖边往下眺,刚好可以瞧见临月潭清冽的潭水。
潭边有青葱的树木,翠绿的藤蔓,相互缠绕连结,如同织就了一张藤网。
楚天谣寻了一处潭边的青石,坐了下来,第六轻眉蹙了蹙眉,也还是坐在了不远处的另一块青石上。
“临月潭也到了,有什么话就快说吧。”
楚天谣望着清冷的潭水,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道:“师姐,和我讲讲师尊吧,师尊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第六轻眉颇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她原本以为这个无赖师弟又要说些什么无聊的话,若真是那样,她定然会袖手而去,扔下他在这白头峰上不管,但不曾想他却会问师尊的情况。
说起师尊,第六轻眉总是一脸虔诚恭敬的神色,她心中有许多想说的话,可却不知从何说起,仔细斟酌了许久,她最终说了这样一句话。
“师尊是个很孤独的人。”
“嗯?”楚天谣原本以为她会好好地称赞一番师尊,却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
“师尊总是一个人待在草堂里,通常一坐便是一整天,什么事也不做,就那样在蒲团上坐着,如同修禅,可我知道,师尊从不念佛。”
楚天谣心想,师尊草堂那番模样倒真是修佛之人清心寡欲之态。
“师尊除了饮茶和弄玉之外,几乎不会做任何事情,这些年来都是我服侍着她的起居行止,不过师尊生活也很简单,没有多余的杂事。”
“还有,很多时候,师尊会把自己留在内室,大半天不会出来,谁也不知她在内室做些什么。”
楚天谣好奇道:“你也不知道么?”
第六轻眉摇摇头,“师尊从不让我进她的内室,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楚天谣继续问道:“还有么?”
“唔师尊经常会在明月高悬的时候,站在月下樱边,眺望月光云海。”
“月下樱?就是崖边的那株樱花么?”楚天谣问道。
第六轻眉点点头,“月下樱是师尊当年亲手植下的,我也不知道有多久的时间,总之我到白头峰上时,那樱树就已经快长成了,师尊说,那是为了纪念一个人。”
楚天谣心中忽然闪过了洗清秋这个名字,虽然他并不清楚师尊与那位洗清秋前辈的关系,但从先前的字里行间,他能感受到,二人之间的关系非比寻常。
那又是一个怎样悲情的故事呢?
楚天谣突然想到了第七瑶华那一头雪白的长发,“对了,师尊瞧上去也就三四十岁的模样,为何却是满头白发呢?”
第六轻眉沉默了一会儿,目光也悄然落到那清冽的潭水上,此时天色将晚,山崖间吹来了清冷的晚风,四下是竹林和青树翠蔓,寂静无人。小小的潭水里泛着些寒气,晚风吹起,人也不由得一阵寒凉,岸边藤蔓轻轻摇曳,不远处的竹林也有飒飒的叶声,衬得临月潭边有些凄清。
楚天谣忽然想到了“凄神寒骨,悄怆幽邃”这八个字。
“师尊白头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从我上山始,师尊便已经白头了,至于因何白头,我确是不知,我也曾问过师尊此事,可师尊每次都只是长久沉默,并不言语。”
楚天谣点点头,不再多问此事,他转而道:“那师姐你是什么时候上山的?又如何拜入了师尊门下?”
说到此事,第六轻眉怔了一下,脸色有些悄然而悲,她低下头去,望着清暗的潭水,一言不发。
“我是个孤儿,三岁那年被师尊带上山来的。”许久之后,她才轻轻地说道。
“十六年前,师尊在山下遇到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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