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奇痒难耐(1/2)
今夜似乎很不寻常,一两声轻微的咳嗽慢慢演变成此起彼伏的咳喘,镇上的狗不知怎么回事,约好了似的,一起狂吠,吵得人睡不着。顾小拾是个小孩子,睡眠本应该很好,可是今晚不知怎么了,根本睡不着。她睁开眼,视线越过阿娘,看向窗外,一片漆黑。
乌云完全遮住了月光和星光。
阿娘背对顾小拾躺着,一直觉得喉中发痒,忍不住轻轻咳了一下,却觉得更痒了。她怕吵醒顾小拾,就闷在被子里咳,喉咙中似乎有千万只蚂蚁聚集又散开,不停地爬来爬去。越是咳越是痒,奇痒难耐,根本止不住。
阿娘坐起,悄悄下了床,倒碗水大口喝下去,水滑过喉间,奇痒止了一大半,她缓缓出了口气。
“阿娘,我也想喝。”顾小拾也跟着坐了起来。
阿娘想了想,给她又换了个新碗。
顾小拾不解。
“阿娘受了风寒,怕传染你。”
忽然,大门那里传来急促的拍门声,阿娘抖了抖,紧张地看了眼大门,不知半夜三更谁会来找他们孤儿寡母,她将卧房的门栓取下来,紧紧抓攥在手中防身,“小拾,去灶台底躲好,不要出来。还有,娘的碗你千万别碰。”
因为,阿娘又感觉到了那股奇痒从胃中蠕动出来,正顺着咽喉一点点、侵略似的爬满了舌头,她忍不住用力咬住了舌头。
她透过大门缝,看到来人是菜菜娘,松了口气,取下大门栓,“阿姐,这么晚了,还不睡呢?”
菜菜娘想说话,张口却忍不住痒,捂住胸口用力咳嗽了几声,“妹子,你家有止咳药吗?咳咳,菜菜咳得不行,吐了两碗血了,我以前对你们不好,这就赔礼道歉。”她说着,对阿娘跪了下来,使劲磕头,阿娘忙扶住她,她怎么也不肯起来,“救救我儿子,啊?咳咳咳。”菜菜娘越咳越厉害,指甲不停抓挠脖子和胸口,脖子上留下一道道深深的爪印,汩汩冒血,她好像没了知觉,嘴里呜呜呜地,不知在说什么,咳嗽地越来越剧烈,像是要把肺咳出来。她双手撑在地上,呕了一声,吐了一大口血,有夜空的乌云已散了大半,月光投照下来,阿娘看着血里的东西,软、黏、湿、滑,看起来很有弹性,再仔细一看,不禁惊叫一声,跑回院子,挂上门栓。
那血里,赫然是半截舌头。
菜菜娘用力拍门,阿娘在门后死死顶住,菜菜娘拍的越发快,越发猛,阿娘被震地咳嗽了几声,忽然,门外没了声音。
阿娘胆战心惊,从门缝往外看。
菜菜娘嘴里的鲜血大股大股冒出,下巴,衣襟上全是血,她的嘴角弯起了一抹诡异的微笑,向门缝里的阿娘摆了摆手,抄起门旁的一根手臂粗的柴火,拿起来直接往喉咙里捅,霎时间鲜血喷涌而出,她还觉得不过瘾,手使劲拍柴火尾,整根柴火,慢慢被她吞进了肚子,她咯咯地笑了起来。
月色苍白,衬得这一幕血腥又诡异。
菜菜娘喷出一大口血,直直栽倒,一动也不动。
阿娘又惊又吓,倒吸了口凉气,连连往后退。
是…是瘟疫!
阿娘冲回屋子,从灶台底喊出顾小拾,却不敢靠近怕传染她。刚跑得太急了,她忍不住咳嗽起来,这次的奇痒如波涛汹涌袭来,一时间难以压制住,她一手扶着床沿,弓腰用尽全身力气咳嗽。
“阿娘喝水呛着了?”
阿娘咳出了一口血,赶忙用袖子擦掉,艰难地抬起脸,月光下的顾小拾皱眉望着她。
八年了,这个小婴儿终于长大了。
阿娘望着顾小拾,目有悲色,突然,鲜血不停顺着嘴角溢出来,滴在衣服上,在胸前晕染出大片的血红,触目惊心。
顾小拾楞了一下,随后吓得哇哇大哭,直往阿娘怀里扑。
阿娘不知哪来的力气,一下将她甩开,然后跑到去厨房,把葱姜蒜辣椒尽数抱了回来,拉着顾小拾的胳膊,不管她哭得多撕心裂肺,直往顾小拾嘴里塞。
“吃了…快吃!”阿娘边咳嗽边说。
顾小拾哭喊着,“辣…阿娘,小拾辣。”
“这是保命的!能让你不染病,快吃!”阿娘也是带着哭腔,满脸的泪光在惨白的月色下,凄凉,绝望。
逼着顾小拾吃完了所有的辛辣之物,阿娘喘着粗气,左右扫了眼屋子,勉强站起来,拿了家里仅剩的两块饼子,又给顾小拾收拾了几件衣服和一床小被子,拿出箱子底攒的银子一并放在了包袱中,将包袱绑在小拾肩膀上。
她做完这一切,伏在地上咳嗽了许久才缓过来。怕传染顾小拾,她就把被子拉过来遮住嘴巴,挡在她和小拾之间。
屋子里只剩她的喘息声和顾小拾抽泣声。
犹豫了一下,她还是拉起了小拾软软的小手,轻声说,“小拾,还记得阿娘之前和你提过,有个小芬姨娘去了黔州,就再也没回来吗?”
顾小拾哭着点头。
“她是在黔州找到了归宿,嫁到那里了,你去投奔她吧。”
小拾拽住阿娘的手,抽泣着,“阿娘也一起去,小拾一人怕。”
阿娘摇了摇头,“阿娘走不了了。娘在芦苇荡里藏了个小船,还带你划过,记得吗?那时娘也教过你划船,你学会了。在水上,遇到岔路口,就走左面的那条,大概一夜,就到黔州了。”她说着,眼中早已噙满了泪水,不舍地理了理顾小拾耳边的碎发,“小拾,除了你,这世上,就没阿娘惦记的了,阿娘苦了大半辈子,只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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