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赵国灭(1/2)

夜空漆黑而冰冷，有如帷幕纵横，倾覆着这万里山河。星宿离散且微弱，却如宝石璀璨，明亮了那中土诸地。

夜已深，万灵寂静。风渐起，树影婆娑。

春深处，永安城内花香四溢，灯火阑珊。百里皇城中，大殿处却是灯火通明，歌舞升平。

一人一剑驻地而立，就端端正正地守在大殿前方，却又似与这茫茫的黑暗融为了一体，不易被人察觉。

剑体通红，有如血玉晶莹剔透，却不失寒光。杀气内敛，却让人敬而远之。

他眉舒眉皱，似峰峦聚散。一双眸眼深邃，展望辰星。握着剑柄的那只纤长大手似乎因用力过度而发白，竟在隐约之间作响。

长剑在刹那间嗡鸣，血光欲要绽放，却被压制。那人眸中发亮，望着漆黑的夜空，似乎浑身都在颤动。

大殿内鼓声起，箫声落，红衣舞姬妖娆而婀娜，眉眼盈盈地勾着紫金龙椅上的那位赵王。

这女人就如毒药，一旦入口，肝肠寸断。世间又有多少人梦寐醉卧美人膝，于此生而不枉。若生于帝王将相之家，何愁？

橘黄色的灯火散落在大殿之上，也落在了那略有醉意的赵王脸上。他肥胖的身体微微一颤，口中呼出一股浊气，醉眼朦胧地笑着。

想想那爱管闲事的老臣柳先知在前几日已经自缢而死，如今他是难得的fēng_liú快活。那老头竟说何秦国七日之内必将以十万铁骑踏赵国，要赵王有所打算。

想我堂堂一小国，居于南之偏远，那一手遮天的大秦帝国又岂会平白无故且劳心费力地践踏赵国。

且这已是那老不死说的第六夜，秦国仍旧没有一点动静，又如何在一夜之间如天神突降，灭了这一国。赵王面上又浮现了一丝微笑，迎面飘来一阵清香，让人留恋。

红影翩纤如鸿，薄衣如水，似波荡漾。鎏金大柱支撑着大殿，却见不到隐匿在黑暗的两端，可见的皆是红。

案桌上的紫葡萄一颗颗晶莹欲滴，未曾褪去的水珠掩映着薄如蝉翼的琼玉杯，还有那一双纤细而柔如凝脂的手。

赵王将细腰如柳的舞姬揽入怀中，感受着那细腻和温存，一双游走的眸眼绽放着光芒。

舞姬轻轻推开赵王的面庞，娇嗔一声，转而迎上一杯酒。赵王接过那杯酒，一饮而尽，美人却从怀中溜走，空留幽香。

她已到赵王身后，俯首于赵王左肩，唇齿轻启，落在心间:“敢问大王，心中可有悔恨之事？”

赵王微微一愣，转而笑道:“只恨未早识美人，空就半生遗憾事。”

舞姬掩面咯咯一笑，眉眼如月，又道:“那恐怕莫轻舞留给大王的遗憾，又要平添几分。”

“何意？”赵王不解。

莫轻舞转身，身如鬼魅般忽至案桌前，一双白皙长腿显露在赵王面前。她的手中何时不知多了一柄白玉小剑，如水荡漾。

“大王难道未曾听闻‘莫轻舞’三字？”

“莫轻舞？”赵王笑道，“我只知人生若无佳人舞，那岂不是少了很多乐趣。况且眼前的美人，今夜将与我共度良宵。”

话语间，赵王意欲牵引莫舞的手，可却够不着。就算眼前人手中有剑亦如何，门外人顷刻间可至，可还轮不到她出手。

“红尘人，莫轻舞，一舞尽成离和苦。”又是一声哀叹，有如珠玉落地，幽幽在皇宫大殿。

这首歌瑶民间曾传颂，可具体的来源赵王又如何会知晓。君王身在宫墙中，透着云雾看众生，一切任大臣评说。这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可悲。

莫轻舞又道:“大王可还记得柳先知的那句话？”

七日之内，秦国必以十万雄兵临赵国，还望大王切莫再沉迷酒色。倾国之力，抵挡秦军。

那一日大殿之上的唠叨似乎仍在耳边，赵王面色一沉，有些不耐烦，说道:“今夜良辰美景，美人提这些烦心事做甚。”

莫轻舞巧笑道:“我说我是秦国刺客，大王信否？”

赵王一愣，转而笑道:“纵美人是秦国刺客亦如何，你若要动手，孤王也绝不皱半分眉头。”

莫轻舞道:“大王对门外人的修为很自信，我也早有耳闻。七国剑客有十，可为人所用不过五指之数。剑首黎阳已于长宁一战销声匿迹，不知去向。而屈居于黎阳之下的，便是有着血剑之称的常噬，据闻他已被赵王所用。”

话语间，莫轻舞有意无意地瞧向了殿堂外，融于黑暗中的那人不知在否。

赵王神色有所动容，身体微微一正:“看来美人并非舞姬，当真未欺骗孤王。”

莫轻舞抚摸着手中的白玉小剑，喃喃自语道:“最苦的，最冷的，也莫过于我们这些杀手。常噬今夜已不在殿外，赵王黄泉路上，还望走好。”

红光一道，是莫舞的红袖掠过，或者是君王的鲜血滚烫。赵王脸上依旧是笑容，还来不及惊愕。

大殿外，早已空无一人。

远处的天空中银光与红光交错，难舍难分。他早已渴求这一战，将这一二分清。

天外有流星滑落，降落东方荒芜之地。

民间有言星辰陨落，是人间帝王离去，神归阴间。

黎明，天地仍在昏暗之间，永安城内的一两处灯光明灭，铮铮铁马之声响彻，似乎大地都在颤动。

百家灯火明亮，十万秦军身披铠甲，寒光冽冽，践踏永安。当秦国大将军蒙云入了赵国金銮殿，壶中酒仍旧冒着腾腾热气，却是空无一人。地上的鲜血却干涸了，有如一朵朵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