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乱世豪雄篇 第十二章 旌旗未卷 第十节(2/4)
几上。赵云望着怒气冲天的李玮,踌躇半晌,欲言又止。
“我们商量一下细节。”李玮把手上的书信递还给赵云,“以后我们不要见面了。”
“以后我们反目成仇,针锋相对,睚眦相报。”赵云接过书信后,轻轻拍了一下李玮的手臂,“兄弟啊,你可不要怪我下手太狠啊。”
太尉张燕出长安,北上晋阳。
大臣们对张燕的处境很清楚,他的决定在众人的意料之中。同时,他的离去,似乎也预示着一个时代的结束。
大将军李弘病倒了,长公主出嫁了,骠骑将军鲜于辅病逝了,车骑将军麴义战死了,当年为重振社稷而劳心劳力的老大臣们也纷纷辞世了。随着前太傅杨彪和太尉张燕的先后离去,大汉告别了长公主时代,迎来了天子刘朔时代。
当张燕赶到十里长亭时,他被眼前送别的人群惊呆了。他竟然看到了朝中所有的公卿大臣,几百名官吏站在长亭上,数千名卫士侍从站在驰道两侧,场面非常壮观。
张燕的心情很复杂,他有一种想哭的感觉,不是激动,而是痛苦。此次北上晋阳,不过是一次很平常的奉诏北上,既不是告别朝堂,也不是远伐塞外,大臣们根本用不着来长亭送别。难道长公主的时代真的结束了?难道这就是一个时代结束的典礼?
张燕手托长髯,望着胡须里的根根银丝,喟然长叹,“老了,老了……”
送别的仪式很隆重,持续了一个多时辰,直到日近正午,张燕才挥手告别了众人,上马离去。
赵云策马再送,默默相陪。
“本来我想劝劝你,希望你能去帮帮陛下。”赵云低声说道,“谁知……”
张燕摇摇手,笑得很心酸,“我要去中原,谁能阻止我?我必须去晋阳。我到了晋阳后,可以帮助长公主有效遏制行台权柄的膨胀,缓解晋阳和行台之间的矛盾。晋阳和行台在中兴策略上必须保持高度一致,只有这样权柄才能顺利交接,否则,双方迟早都要爆发冲突。晋阳和行台步调一致,长安就会感到威胁,长安的危机很快就会爆发,你和仲渊(李玮)随即就能找到机会铲除叛逆,稳定长安。”
张燕举起手中的马鞭指了指背后,“你看到了,这么多人都希望我离开长安,由此可见长安人对晋阳的忌惮。在他们看来,只要我走了,他们的生命就有了保障,受到的威胁就减小了,他们可以肆无忌惮地做自己想做的事了。我很痛心,长公主、大将军和我们这一代人为大汉奋斗了二十多年,历尽艰险,总算把大汉推上了中兴之路,然而,我们得到了什么?难道我们这样做还不是拯救社稷吗?难道只有按他们的想法去做,才叫拯救社稷?”
赵云望着痛心疾首的张燕,有心安慰几句,却不知说什么好。
“我们距离天下平定的时间越近,朝堂上的权力角逐就越残酷,儒家经学各派之间的争斗也就越来越激烈,为什么?中兴大业就在眼前,我们却感觉越来越遥远,感觉越来越没有希望,这又是为什么?”
“本朝自孝武皇帝独尊儒术以来,治国策略发生了根本性变化,历代儒士都指责本朝国策是‘外儒内法’,朝廷名义上用礼和道德治理天下,其实本质上是用律法和刑罚来统御百姓。今天朝堂上的矛盾归根究底,就是来源于此。”
“儒家坚持以礼治国,礼不仅是士族的准绳,也是庶民百姓的准绳,儒家希望庶民百姓都能像士族一样遵守礼仪。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儒家是把庶民的地位提高了。”
“法家坚持以法治国,律法高于一切,在律法面前人人平等。法家这种做法不是把庶民的地位提高了,而是把士族的地位降低了。法家靠刑罚奖惩来治理天下,把礼完全丢到了一边。”
“所以,儒家指责法家卑鄙、粗野,而法家则指责儒家白日做梦,不切实际。”
“我们在晋阳的时候,提出了荀子隆礼重法的治国策略。荀子的学说其实是对儒家和法家的一种折中,反映在治国策略上就是外儒内法,也就是以儒家学说做为国策和学术思想的核心教化百姓,以法家的主旨制定和实施律法来统御百姓。”
“然而,大汉历经二十多年的战乱后,百废待兴,早已失去了推行礼治的条件,现在百姓最急需的不是道德教化,而是生存,是温饱,是谷粟和绢布。所以丞相大人实施了一连番的改制,这种改制迅速打破了国策核心的平衡,由此导致了大汉的学术之争越来越激烈,朝堂上的权力斗争也越来越残酷。这种关系社稷存亡的根本性东西如果得不到及时修正,中兴大业将很难持续而稳定地推进。”
张燕这几句话让赵云有一种醍醐顿开的感觉。
学术之争、权力之争说到底是利益之争,但利益之争如果太激烈了,那就说明国策出了问题,仅仅靠严刑酷法强行镇制肯定解决不了。一味地打击和屠杀只能让矛盾越来越激化,只能让社稷形势越来越恶劣。
张燕从国策的核心思想,从礼、法的角度分析了矛盾激化的原因。现在朝堂斗争之所以白热化,不是丞相大人坚持以法立国以法改制的思路出了问题,也不是门阀世家坚持以德治国以礼改制的理念不对,而是儒家学说不适应时代,儒家学说无法让当前千疮百孔的社稷得到振兴,无法满足当前挣扎在生死线上的百姓的需求。今天的大汉要想中兴,今天的大汉要想让百姓休养生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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