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立马横枪篇 第十二章 日蚀苍黄 第八节(2/5)
引谶纬,后再引经书。谶纬成为决定国事的本源。凡经说上的分歧,甚至国家的礼乐制度、征伐战争,都要以谶纬决断,谶纬决定一切纷争和犹豫不决的事情。谶讳之学如日中天,盛极一时,至今不衰。
本朝儒士们对戳纬的态度和掌握谶纬之学的水平高下,早已成了儒士们是否忠诚于天子和朝廷,拥护大汉国策的准则,成了儒士们的才智和学术水平高下的判断标准,成了儒士们在仕途上是加官进爵还是遭贬废置的决定因素。过去,桓谭、尹敏两位重臣就曾因为反对谶纬而遭到光武皇帝的贬黜。谶纬之学对大汉影响巨大,它拥有无与伦比的力量。
今文经学和谶纬几乎已经合而为一,凡今文经学硕儒无一不是谶纬大家,而古文经学因为着重于章句训诂,以经史释义,从本质上排斥谶纬,所以一直受到今文学家的极力抨击和贬斥。虽然马融、蔡邕、许劭、荀爽、卢植等古经文学巨擘也研习今文经学,精通今古两经,但他们依旧遭到了今文经学家的一致排挤和打击。
张衡大人是古文经学家,他认为,谶纬之学对大汉造成了不可估量的戕害,长此以往,必将动摇国家社稷。他说王莽、公孙述就是以谶纬祸国,造成国家飘零生灵涂炭。他还说国家每逢灾患战乱,天子和大臣们不是先考虑如何解决危机保护社稷和百姓,而是以谶纬之言欺骗百姓。自欺欺人,最后导致祸乱愈演愈烈国势日衰。他对大汉军队每逢战事不是整训军备积极应战,而是先用谶纬蓍筮预测胜负结果一事尤为深恶痛绝。所以他要求禁绝图谶,结果他的下场和过去的桓谭、尹敏两位大人一样,获罪贬黜。
在今文经学为官学,为大汉学术主体的情况下,张衡大人形单影只,受到打击自然是理所当然。
“真实的情况是不是和张衡大人说的一样?他是不是因为自己是古文经学家,因为古今文之间的争斗而上书恳求天子禁绝谶纬?”司马防摇摇头,长叹道,“事实上张衡大人说的是对的,但为什么我大汉律法、我朝历代皇帝都坚决主张以今文经学为官学?”
“王莽乱政时,他曾经下令征召精通天文、图谶、钟律、月令、兵法等天下异能之士,为其大量制造图谶,将原先零星的谶语纬候,汇成篇籍,散布天下,说他受命代汉,妖言惑众危害国家,大人还记的这事吗?”司马防问道。
董卓点点头,若有所悟。
王莽以谶纬乱国,光武皇帝因谶纬得国。光武皇帝际会风云,起兵角逐天下,借的就是《河图赤符伏》的谶语,后来光武皇帝顺从天意,成功中兴了大汉。当时野心勃勃的公孙述也想假造一个谶语夺得江山,他以谶纬之言欺骗天下人,说自己才是继汉而立的皇帝。谶纬这时成了居心叵测者角逐权利,谋夺天下的犀利武器。
光武皇帝一统天下后,痛定思痛,随即宣布图谶于天下,把图谶八十一篇作为定本正式公开。这一方面维护了谶纬的尊严,提高谶纬在大汉至高无上的地位,另一方面也是为了防止奸佞阴谋再造谶纬祸乱国家,以至威胁社稷稳定。此后,凡再发现造作谶纬的,则以“大逆不道”之罪严惩不怠。孝明皇帝时,楚王刘英就因为不慎造作了一个谶纬,结果坐实了“大逆不道”被迫自杀,牵连死亡者一千多人。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司马防苦笑道,“中平元年的蚁贼之乱,张角就是以此谶纬之言欺骗百姓,举百万兵叛乱,结果让我大汉至今难以恢复元气。光武皇帝之忧,不是无中生有啊。”
司马防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站起来躬身说道:“大人,今文经学和谶纬结合的完美无缺,我大汉万民授此经学,当忠诚为国,不生二心。但一旦今文经学和古文经学并列于官学,今文经学的地位必然下降。今文经学失去了尊崇地位,谶纬之学随即就会遭到排斥和践踏。八十一篇图谶也就失去了权威。从此后,谶纬四起,有心怀叵测者只要稍加利用,大汉必将陷入纷乱,后果不堪设想。”
“大人,今文经学是立国之根本,关系到大汉社稷之安危,绝对不能有丝毫的松动。桓谭、尹敏、张衡之所以不受朝廷重用,甚至遭到贬黜,其原因就在于此。下官恳请大人三思啊。”
董卓心事重重地回到书房。贾诩、田仪匆匆来见。
董卓把许靖和司马防等御史大员关于罢议设立古文经博士一事仔细说了一遍,“文和、叔平,蚁贼之乱和谶纬可能有点关系,但设立一个古文经博士,难道就能断送整个大汉社稷?如今朝野上下,反对和赞同之声势均力敌,我无所适从了。你们说说,这事到底如何解决?”
贾诩和田仪两人面带忧色,沉默不语。
“大人,增加赋税一事,太傅大人和司徒、司空大人怎么说?还是不同意?”贾诩小声问道。
“他们都不同意。上午我们几个人当着陛下的面争了起来,我恨不得拿剑砍死他们。”董卓愤怒地说道,“我都做到相国了,你们看我风光吧?我看我还不如一个太守。太守在自己的地盘上说什么算什么,但我呢?我说什么不算什么,简直就是一摆设。”
董卓极其沮丧地躺倒席上,望着屋顶,疲惫不堪地说道:“门阀厉害啊,宗族、门生、故吏,成千上万,盘根错杂,牵一发而动全身。他们不是一棵大树,而是蜘蛛和蜘蛛网,就算我们把蜘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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