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2/6)
女的指引下从头到脚把二大伯擦一遍。那妇女口中还念念有词,说着吉祥的顺口溜:擦擦眼,到了阴间看得准;擦擦鼻,到了阴间闻香气;擦擦嘴,到了阴间吃得美;擦擦手,到了阴间会富有;擦擦脚,到了阴间行得阔。
给逝者清洗这个活儿,都是由逝者的子女来做;未出嫁的女儿不用做;年龄较大的亲外甥也可以做。老大前边做,老二后边来,接着是女儿。
这一过程结束后,执事的会安排孝子们把尸体小心翼翼地抬起来,然后轻轻地放入棺材内。看着把人放周正后,执事的手一挥,外面早已准备好的几个年轻人抬着厚厚的棺材盖板就进了屋内;后面还跟着两个木工,手拿斧凿之类的干活工具。等把棺材盖子与棺体合齐,榫眼对准后,两个分站在棺材两边的木匠就把几个双倒三角形状的楔子、一个个楔入到棺盖与棺体整齐对照着的榫槽中。
整个入木过程是不准哭的;当然你也不能笑。这是个庄严肃穆的过程么。你纵是看着某些做法封建古老或者动作滑稽可笑,但在这么庄重严肃的场合,你也得强忍着一声不吭地看着。心里纵是有着万分的不屑与好笑,也必须装着很正经很严肃的表情。
安装木榫时,难免会发出咣叽咣叽的啪啪声,这时围在棺材四周的亲人们要不间断地安慰着逝者——
爹,别害怕,别害怕——
二大爷,别害怕,这是给您老人家盖屋子呢——
爷,别害怕,一会儿您的别墅就造好了,正安装门呢——
……
反正得按照现实世界的一切想象天国里的一切——你外面咣咣地喧嚣沸腾得振聋发聩,谁不心慌呀?胆小的也会害怕。所以入木的时候一定得保持肃静,屏息静气,轻手轻脚,可不能冒冒失失搞大动静。入木的时候也不能有哭声。人家木工在聚精会神专心致志地干活,你在旁边哼哼唧唧、哭哭啼啼的,肯定会影响人家的干活情绪,谁不烦呀?搞不好再把棺材弄出个窟窿来,也是大不吉利。所以大家一定要安静再安静,不要显得你和逝者多亲近似的,哭起来不分时候不分地点和场合,那是会遭到训斥的。不该哭时,就得闭口缄言,默不作声。但固定榫槽也不是温温柔柔地就能完成的工作,不真锤实斧地轮几下,那木头橛子也不可能结实呀?既然发出这响亮的噪声在所难免,那就只有最大限度地宽慰逝者了。至于逝者能否听得见,就不是活着的人应该考虑的事情了。这世上的很多事就这样,你做了不一定非得要什么结果;要的是你做了没有。反正已安慰了你老人家,我已做了到仁至义尽,你听见还是听不见,那就是你的事了。——就当逝者能听到活人的安慰,已泰然坦然地面对了棺材外的噪杂混乱。这就是活人比死人有绝对决定权的一面,也是无比霸道的一面。想叫死人怎么做,他就会乖乖地无条件地执行命令。
等木工的工作一结束,就可以扯开嗓门尽情地哭了。女人们在屋内哭;孝子们则在外面开始第一次正式祭祀。
这时灵台早已搭了起来。所谓的灵台,就是停灵的堂屋门前立一大纸楼——是用芦苇扎成骨架,外面再用五颜六色的彩纸裱糊起来的彩楼。这种纸楼很排场,简直叫壮观,就像个飞檐高拱、装修精美的大楼。纸楼前放一大方桌,方桌的前面两腿上各绑着一个用高粱秸秆糊制成的高约一米五左右——代表着华表的东西。是仿制古代皇家陵墓前摆设的那一套,代表着辉煌壮观、气势恢宏的意思。农村人根本不可能达得到皇家的规模气派,那就简单再简单,只用两根秸秆粘贴成花里胡哨的东西,以求达到与皇家一样的效果。
平头百姓也想风光排场,也渴望自己的老子去世后吉祥如意,祥瑞环绕;把皇家的那一套变通地借用到民间,纵是再朴素再简单,那也表示了一种无限崇高的意境和美好愿望。
方桌上有一个大香炉,还有纸箔、香烛、酒壶等供祭祀的物品。
这时响器班就根据喊大堂之人的口令,开始演奏起来。高亢也更悠扬的唢呐声嘹亮地飘荡在院子里。
像这种死了人的场合,孝子们尤其是逝者的儿子都是边哭边祭。祭祀的节奏这时候不能太缓慢,但也不能太快。动作太快的话,会显得孝子心不诚,草草了事;动作太慢的话会耽误时间。如果后面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喊堂的就由着你多祭祀一会儿;如果下面要进行的节目很多,就会让祭祀的人动作快点,不能太磨磨蹭蹭。总之要见机行事,遇事对事吧;凡事都没有严格的界限和道道。要马列主义,灵活运用。
祭祀完后,天基本上快黑了。执事的就安排吃饭。今天的晚饭除了有杂烩菜外,还有几个炒菜,一般是四到六个。因为这次吃饭的人不仅仅只有孝子们和帮忙的人,还有很多客人。像院里的女婿、部分外甥、姥姥家的人等等。二大伯有三房夫人,今天哪一家都来了二三十人,这要留他们吃过晚饭再离开的。今天晚上至少要坐一二十席的。很多今天前来吊孝的亲戚一般不吃饭就回去了;有的纵是留下来吃饭,但也基本上不喝酒,只是草草吃过饭,抓紧离去。
真正坐下来吃喝的,就是那些晚上要陪灵的女婿、外甥和家族里帮忙的那些人。今天虽然能喝酒,但不能喝晕。尤其是那些女婿们,本就是家族里好事年轻人打趣的对象,更不敢放开量喝。只推说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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