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翳鸟之乱(1/2)
“师尊,已是辰时末。”
一个银服弟子过来,在小孩耳边提醒了一句,那郑重的样子似乎这是个要紧时刻。
“辰时末了吗?”
小孩放下酒爵,扶着弟子的手站起来,朝言宛道:
“走,随我去后殿。”
随着小孩的起身,殿上的人全都呼啦啦站起来,原本的笑语喧哗声变为搁酒爵、放筷子的声音。
一道幕帘在身后缓缓打开,露出一条殿廊,通向灯火通明的后殿。待他们进入殿廊,大殿内也响起众人离席的声音,言宛回头看了一眼,殿内的人正如潮水般撤离。
殿廊空旷,二十个落霞宫弟子持灯在前引路,将两人引到后殿的一间暖阁。
这暖阁一看就是后来辟出来的,其精致奢华与整座宫殿十分不协调。
小孩转到一面屏风后面,开始让弟子服侍更衣。
屏风是面绢制的刺绣,百里长林,美如仙境。一条大河从林前奔过,林后是一座小丘,一片宫殿依山而建。
那宫殿才是一般人想象中的宫殿,巍峨辉煌,美仑美奂。
屏风的主景是那园林,宫殿是衬托,而且离得远,绣得并不真切,看不出细节。
屏风角上绣着气势开阔的三个字,“上林苑”。
刚才的筵宴上燃着醒神香,这暖阁里却没有,而且温暖舒适,又安静,言宛刚刚至少有十杯果酒下肚,百无聊赖下,打了个哈欠,昏昏欲睡,刚好屏风外有条矮榻,便顺势躺下。
一躺下便很快进入梦乡,梦里一群翳鸟破云而飞,每只鸟背上都有个彪悍的少年。少年们目视前方,神情专注,衣袖迎风猎猎作响,染着斑驳血迹。为首的少年手里握着根黑色玉棍,像握着所有人的性命,手丝毫都不敢松。
当一片白色山头出现在视野时,少年们眼眶盈泪,振奋地喊起来,
“九嶷宫——”
声音被风吹至天地的四面八方,荡气回肠。
翳鸟们巨翅招展,风驰电掣,转眼至一处山头,明明山头上什么都没有,少年们还是兴奋地跃下鸟背,在雪地里不停刨翻,仿佛雪下面埋着所有人生的希望……
相同的梦境,这次却格外来得清晰,场景仿佛活在心里面,震荡灵魂。
言宛是被小孩喊醒的,像被魇着般费了好大的劲才摆脱梦境,刚睁开便见一张诡异的脸放大在眼前,吓得弹坐起来。
小孩看着她眼角的湿气皱眉,
“做恶梦了?”
那张诡异的脸自然是小孩的,像还没长大便开始衰老,虽没一丝皱纹,但苍白得没一丝血色,肌肉萎缩,显出嶙峋的脸骨,使得眼上去特别大,嘴唇薄如纸。
第一次见到这张脸时,言宛也吓了一跳,费了许多时间才适应,此时又见,直觉还是戴着面具好接受一些。
她将梦境细细说了一遍,问小孩那些细节可是真的。
小孩已换了身更庄重的袍服,发上也束起了冠,翻起的白眼有些吓人,
“一千年的事我如何知道?”
说完又道,
“应是真的,你梦到的那处山头是原先九嶷宫的遗址,在你那个世界的昆仑山上,早已被积雪掩埋,所以得刨。”
他望了眼言宛呆呆发愣的样子,
“那是神族先祖存在翟玉权杖里的意念,此地离苍梧陵近,所以你一喝酒便梦到了,以后离了嶷山应不会了。”
言宛一愣一愣的,想起上回梦到时也是喝醉后,直觉玄妙。
也不知什么时辰了,小孩又戴上青铜面具,示意弟子开门。
暖阁门被打开,一阵冷气扑面而来,吹去身上睡意。门外的殿廊上,银服弟子早已侍立两旁,后里的灯照亮一路。
半夜的气温不是白天能比,言宛有些挡不住寒意,正要问小孩有没有多余的衣裳,小孩从袖内摸出一个巴掌大的锦袋,抛给她,
“先吃一片,两个时辰后再吃。”
言宛打开,见里面全是指甲盖大的裸色药片,一时有些不敢吃,
“这是什么?”
小孩说:
“是御寒的。本来你们神族是根本不惧这点寒意的,小言山人也退化了不少,不能让那些人看出来。”
他说的那些人自然是这是的神族,今日金辕殿上的那些人。
虽不知他为何总替自己树立先祖的形象,但言宛还是依言吃下了,片刻就有股暖流涌向四肢百骸,周身毛孔舒张,十分舒服。
“咚——”
一记悠扬绵长的钟声不知人哪个角落传来,响彻整座九嶷宫,近前的一个银服弟子躬身提醒,
“师尊,时辰到了。”
小孩应了声,带着言宛出了暖阁。
殿廊迂回,通往殿后。出了后殿才知金辕殿正对着苍梧陵,殿后有一条大道穿过正北宫门,与
九嶷山的白珉石台阶相连,直通苍梧陵。
如果是白天,站在丹陛之上,定能将九嶷山的南面一览无余。因为九嶷山高崇,此时由低望高,只能依稀望见山顶陵塔在月光下的轮廓。倒是满山的守陵兵营房,灯火点点,十分清晰。
夜风吹来,扬起裙袂,言宛薄裙招展,因吃了小孩的药,不觉一丝冷意。
丹陛下已站满了人,浩浩望去人头攒头,应不下万人,个个罩上了氅衣皮裘。
随着典仪官的一声高唱,人群往后退了退,自太子与各诸侯,及至没有阶品的普通神族人氏,依礼站定。太子等人已换上了冕冠衮服,各家的命妇还是钗冠翟服,其庄严肃穆与筵宴上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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