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旧爱(1/2)
在她捧着碗平息心绪的片刻里,玉琰的声音又响起,寂寥沉淡,在寂静的屋里却分外清晰。
“你明明对他无意……”
言宛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容置疑,
“我怎么对他无意了?我对他可有意了。”
玉琰不以为然,
“那你为何两次退婚?情爱中的女子,看心上人的眼神不似你这般……”
她两次退婚的事,原来人尽皆知。言宛无言以对,原来很多事情,只能掩耳盗铃地自欺欺人一下。可就算骗不了别人,她也要骗下去,她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萧慎就算一无所有,也还有她。
她移开门,想去潭里洗碗,冷不防一个人影夹风带雨地闪进来,又是玉珣,这人居然还没走。
“外头下大雨,我走不了了。”
他抖抖衣袍上的水,大大咧咧地坐下来,颇有因祸得福的庆幸感。
冷风从门外灌进来,还真下雨了。雨点密密匝匝地砸在花枝上,又是一片落红涂地。
玉琰眉头拧成疙瘩,从角落里抄起一柄伞,丢在玉珣手边,
“伞借与你,赶紧走。”
玉珣作死皮赖脸状,
“本公子身子单薄,淋到一滴雨便生病,病了便可能死掉。不走,我绝不走。”
玉琰咬牙,
“随你。雨一停就走。”
说完,甩袖进了另一间屋子。
雨一直没停,越下越大,才申时天就黑得如同入夜。玉珣心情大好,背着手在屋里踱步,
“今晚怕是回不去了,统共两间房,我们三个人怎么睡?”
说着,朝玉琰的屋子伸了伸脖子,
“要不我跟美人挤一间?”
言宛一脸嫌弃,走去玉琰的屋子。
这间屋子连了另一间小屋,黑黢黢似搁了好些工具,像个作坊。
玉琰正在擦拭一柄剑,那剑像是刚铸成的,崭新锃亮,虽不如他府里的那些金装玉裹,但看他一丝不苟的样子,应都是稀罕物。他跪坐的蒲垫旁另搁着几把剑,也都是崭新的。
这时的他跟平日很不一样,更居家随性些,那一贯的冷感也柔和不少。
屋里光线昏暗,言宛去点灯,火苗刚燃起就被吹灭,风呼呼从窗外刮进来。她去关窗,遥遥望见江面上水雾茫茫,那艘画舫还在江心游荡,一抹月白的人影凭栏而立,不知是在赏雨景,还是在对雨伤怀。
她刚要将窗扉带上,一个仆役出现在门口,低眉顺眼地听候吩咐,
“公子。”
玉琰将剑一柄柄装入匣内,抱给他,
“还卖给原来的铺子,老价钱,若掌柜执意打听出处,就说不卖。”
仆役应了声,抱着剑出去了。
言宛纳罕,玉琰什么时候穷到这个份上了,需要出卖家当?
玉琰转过头来,撞见她惊讶的目光,似自嘲道:
“若哪日没了俸禄,还得靠这手艺过活。”
这些剑都是他自己铸的?看不出来。这里的贵族视剑为华贵的装饰,身份的象征,喜欢品评、收藏,爱亲手打造的,还是头一回见。
言宛当他说笑,堂堂天潢贵胄,官职本来就是锦上添花,辞了就辞了,没了那份俸禄,还有家中的食邑,不住卫将军府,他还可以住胜国公府。家大业大的,哪会沦落到这地步?
兴趣罢了。
言宛不予置喙,正要继续关窗,瞥见那艘画舫上似有动静,定睛一望,只见数条身影扎进江水里,像在救人。
她心中一凌,一个念头蹿上来,忙转头,
“画舫上有人落水!”
她知道不用自己多说,玉琰也会想到那一处去。
玉琰的目光正对着她的背影,闻言一震,随即猛地向外奔去,连伞都没顾得上带。
楼外雨势丝毫未减,言宛犹豫了须臾,本着身为侍婢的自觉,也跟了出去,从外间桌上抓起伞,也奔入了雨中。
身后传来玉珣咋咋呼呼的声音,
“喂,你们去做什么?唉……哪里还有伞……”
玉琰的身影很快,言宛持着伞追得很吃力,直到追到江边,才见他正抿唇望着江上。浑身已湿透,轻薄的衣料紧贴着肌肉。
言宛将伞移到他头上,也望了过去。对面的画舫上,燕二娘已被捞起,在层层的人围中间猛烈咳嗽着,看来救得及时,性命是无碍的。
她斜斜觑着他,有种看热闹的态度。自己始乱终弃,害得人家投河寻死,应该很有心理压力吧。这就是私生活不检点的后果。
玉琰个头高,她为他打伞得将手臂举得老高,一会儿就酸了,于是换了只手。玉琰这才回神,接过伞,戴到她头顶。
画舫已经驶离江心,向城外码头而去,满江风雨里驶得很急。两人缓缓往回走,伞下空间有限,要想都不淋湿,两人得挤在一起。他将伞遮在她头顶,保持着一拳的距离,大半个身子淋在雨里。
知道他现在肯定心情不好,言宛很识趣地一路没吱声,兀自想些八卦排解无聊。比如他会不会娶燕二娘,以他的为人应该不会无动于衷,而娶了燕二娘,会不会还会有其他的前任杀出来,依样画葫芦逼他迎娶,据说,公子玉琰的“前任”数量是很可观的,若真如此,这冷冰冰的性子能不能做到这般博爱呢。
玉琰其人长了张不开心的脸,对人疏离淡漠,却似乎很招女人喜欢,很不可思议。
“阿宛,”
言宛正浮想联翩着,头顶传来暗哑的声音,她微一惊,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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