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公子琰(1/2)
如锦退场后,下一场舞还没开始,一众男客还犹自沉浸在活色生香里,楼上楼下静悄悄的,使得隔壁传来的一个男声显得格外突兀,
“去与你们掌柜说,叫才刚那舞姬上来饮杯茶,若不来,拆了你这楼。”
听声音是个年轻男子,口气十分嚣张。
有伙计随即应道:
“公子息怒,如锦娘的确只献艺,不陪饮,望公子海涵。”
口气不卑不亢,让人惊讶。
那个耍横之人像动了肝火,将茶盏不知砸在什么地方,只听“啪”地一声碎裂声,吼道:
“将你们掌柜叫来!”
伙计不紧不慢说了声“是”,便从隔壁出来,经过门口时,言宛发现他神态从容,毫无惊惶之色。
一个伙计不卑不亢也就算了,整座楼的伙计都这副恣态,这个楼的老板应该很有底气。
足过了半晌,楼下新一轮歌舞又开始后,白二才神色淡然地走向隔壁雅间,
“不知二皇子有何吩咐?”
那个耍横耍得十分没水准的竟然还是个皇子,托群翳宴的福,让人大开眼界。
那二皇子哼了哼,居高临下道:
“是你托大,还是那如锦托大,本皇子竟请不动了?”
白二不温不火道:
“小民和如锦都不敢托大,只是规矩如此,望二皇子恕罪。”
“你……”
二皇子气结,想来一时不知该怎么惩罚白二,正要拂袖而去,恰好碰到又有人进来,
“珣,你这是作甚,刚来就要走?”
来人声音清冷沉淡,像一碗冷水,略浑厚,也是个年轻的男子。
另一个女声随即响起,应是一道来的,声音娇媚活泼,
“每回出来寻乐子都要给自己添些堵,何苦来哉!”
两人一唱一和,都没给那二皇子留情面,想来地位至少相当。
那二皇子还犹自气哄哄的,
“让人来拆了这楼!”
说完真带着侍从下了楼,也不知是不是真是喊人折楼了。
从窗口望下去,言宛这才见到了真人,原来是个二十出头的青年,牙白锦袍,碧玉为冠。唇红齿白,长相柔和且轻佻。一双桃花眼,就算生着气,也毫无皇族威严,倒有十足的无赖之气。
那屋里的男女也不理他,自顾自坐下来看歌舞,又问了白二那二皇子生气的原因,置之一笑。
一男一女独处一室,舞曲终了,女子的声音愈加娇媚,
“琰,你瞧这楼上楼下坐着的。不知为何,此次群翳宴神族子弟竟到得如此之早,我犹记得十五年前那次,我们家是临开宴才到的。”
那名唤琰的青年像在应付女子的攀谈,声音没什么温度,
“大祭司来得早了,其余人便都不敢来晚。据说大祭师三月前便到了。”
女子很诧异,“为何来得如此早?”
男子淡淡道:
“不知。只听东越王说,此次群翳宴会与往年大不相同。”
女子一副甚不屑的腔调,
“能有多不同,左不过陛下龙体欠安来不了了,入陵塔祭拜只能大祭司一人去了。”
按理说,这种地方隔壁不知多少只耳朵,这种宫帏辛秘是不能随便讲的,但女子好像有恃无恐,应当身份背景颇了得。
男子似乎对个中内情知道得多些,但因性子冷淡,懒得多说,默了默,最后又敷衍了一句,
“入陵塔应该还是两个人去。”
“为何?”
女子声调拔高,
“难不成玉珽代替陛下进去,他只不过一个太子,何德何能……”
楼下的乐声又响起,掩过的女子的声音,男子似乎松了口气,借着看歌舞,再不愿理会女子的叨叨。
这次乐声响起并非是歌舞,而是如锦复又登台,抱了把蕉叶琴,换了身素雅的衣裳,裙裾迤地,大袖翩跹,朝台下盈盈屈了屈膝,便在琴案缓缓拨动琴弦。
台下顿时鸦雀无声。
言宛开始埋头喝茶。
太奶奶去世时一百十六岁,听她说,她年幼时小言山还未没落至此,孩童个个要修习琴棋书画,内功剑法。言宛小时候只见太奶奶拨过几下琴弦,于个中内涵全无感受,眼下听如锦抚曲也是这般体味,只知叮叮咚咚一阵琴弦响,还不如喝茶吃小点来得满足。
琴音落,楼上楼下一阵赞叹。如锦婷婷站起来,声音娇柔婉约,穿透力却强,
“这把蕉叶琴名唤风吟,乃是把古琴。今日奴以此琴为彩头,欲觅良诗一首……”
话音未落,台下已一片哗然,那些自恃读过几年书的开始摩拳擦掌,其中一个离琴案较近的中午男子,捋着颌下美须无限神往道:
“瞧这漆上断纹,应当就是名琴风吟无疑……”
此言一出,楼下更加哗然。
雅间备有笔墨纸张,伙计托着漆盘挨座过来取诗时,言宛也拼出了一首:
离离原上草,春眠不觉晓,野火烧不尽,花落知多少。
嗯,虽文理不通,但念着还算顺口。
萧尚文看了眼她歪歪扭扭的毛笔字,
“你敢拿出去,别说跟我认识!”
言宛自是不理他,沾沾自鼓地将纸放进托盘里。
近百首诗很快汇集到如锦处,如锦一一阅过,拈起其中的一张纸,
“三楼丁字号雅间的娘子大才,这首五言深得奴心。”
说着,将言宛盈盈一望,捧着“风吟”款款走了上来。
萧尚文惊得下巴差点掉地上,
“你写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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