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第一百一十一章：曾有一刹那的动心(1/2)

苏彻即便记下也用不出这种巫法，是因为这字符，包含着施法者，对天地共鸣的意念，包含着离焕大师的精气神。

他能记下的，仅仅是外形罢了。

可以说，明明同一个字符，一百个，能写出一百零一种形态。听起来有些像灵域的书法，各种字体，尤其是狂草，相差甚大。能记下那种字，甚至是拓印下。但执笔，却写不出前人的那种精气神了。

可以说，巫法的玄妙之处，便在这里了。

大道至简，若能一窥火神这等古神的意念，这些字符又何须记下？随手一挥，便是成百上千，成万上亿，如亿万星河，数之不尽。

然而，那也很危险。

想必苏月儿所见到的，便是如此的世界了。

“还是先记下这些罢……幸好，我对符箓也略懂一二。”苏彻闭上双目，默默记着那些字符，喃喃自语。

“苏小友，你在说什么？”离焕凑近了，看着苏彻手里的兽皮卷，问道。

苏彻一惊！在他的神识里，他竟然没有感觉有人临近！

如今他的神识笼罩下，依旧很难感觉出，他身后，那是一个老头……

离焕大师的精气神，似与天地之间的火种们，相融一体，竟一时骗过他的神识。要仔细区分，才能分辨出大师身上的那种生人气。

苏彻心中一凛。

那岂不是今后如果遇到巫祭，便无法倚靠神识笼罩了？

看来自己还是太过依赖神识了。

按捺下心绪，苏彻装作一副不耐烦的样子，道：“老头，我正忙着记呢，你一边凉快去。”

“嚯！”离焕气不打一处来，这熊孩子，竟然这么跟他一老前辈说话！多少年了……也就他孙子敢这么跟他说话！

但想想，自己孙子好像也和眼前这个熊孩子，差不多大。也是个能仗着他这个爷爷一把年纪了，还没死，到处惹事的主。

然而，孙子可没有眼前这个少年那么喜欢巫法。

对于很多人来说，看不到，摸不透的那个世界，处处充斥着诡异。

太过难以理解，便会敬而远之。

于是巫祭便成了一种既强大，又令人不敢接近的存在。

更有传言，巫祭脾气都不好，很容易，便发疯了。

一疯屠一座城都是有的。

有时候，还真不好说，是兽王们危险，还是巫祭们更危险……

自己的孙子不愿意涉足巫祭这条路，也是理所当然。离焕深知其中的苦头，便也就不强求了。

何况，自己的孙儿，确实也没当巫祭的天赋。

至于他的儿子么。

屠了一座兽王山，最终自焚而死，化为天地间游历的无数火种中的其中一个了……

他离焕那么多年下来，仔细辨别这世间每一粒火种，兴许也是为了……期望着，能有朝一日，再见见自己的儿子。

他是当了英雄了。可……巫祭在蛮族人眼中，始终都只是一股强大的助力罢了，这一路注定伴随着强大，孤寂与癫狂，并不会因为几个巫祭的牺牲，就就此改变。

看着苏彻这个小子，绕着城墙边走边在兽皮卷上写写画画，不时又停下来，旁若无人的样子，不禁让离焕想起了这些往事……

兴许是人老了。总是念旧，容易回忆过去。

“小兔崽子，我问你，你为什么要选择学巫法？”离焕又凑到苏彻跟前，问道。

这问题，将苏彻问得一愣。

为了掌控这强大的力量？不是。

为了修复自己的魂魄……这话不能对外说。

那他该说啥子好？

最终……他喃喃：“小时候，我看到族中有巫祭，觉得他们都很孤独，我就想知道这是为什么。每次祭祀的时候，那么多人围着，为什么他们还如此孤独？”

“祭祀里出现在我脑海里的画面，我总以为是骗人的东西，但有一天，我不那么认为了……我就想知道，那后面有什么。”

“还有一个曾经救过我的小姐姐，她其实早就疯了许多年，都说她也是巫祭，可她明明疯了，还去救了我……我就想知道，那是一群什么样的人，他们眼中看到的，是什么样的世界……”

苏彻说的话，都是实话。

离焕都能从对方的语气，口吻中感受到对方身上溢出的，汹涌情绪。

但也能感觉到，对方始终隐瞒了一些事。这并不奇怪。

“巫祭，都是一群多愁伤感的人，就是……有时候太过较真。”离焕老头答道，声音有些低沉。

苏彻愕然。

离焕没有说的是，正是因为对这世间敏感，这才变得多愁善感，正因为真诚，而不选择自欺欺人，才能真的触及古神的世界。

这和灵域中，道行真正高深之人，往往修到后头，皆是清欲寡念，也是一个道理。

俗念太多，庸人自扰……一个心思复杂的自私自利之人，必然无法窥探大道至简。

“原来是这样。”苏彻喃喃。

确实如此啊……

苏沐雪也是如此的。

难怪她说自己的体质，可以修巫祭一途。

苏氏并非她的亲族，她却甘愿这么献身嫁给巴彦族长，险些就洞房了！

何止是至情至性可一笔带过的？

而他自己，又何尝不是？

始终挣扎着，想回云沧看看……

许久，离焕老头又朝苏彻问道：“对了，你小子……究竟是为什么要离家出走？给老头我说说。”

他自己都没意识到，在苏彻面前，他已经自称是老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