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书房浅叙(1/3)
诸允爅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杨不留这件遮盖着檀木香气,布料款式略显陈旧的披风上。
他隐约觉得眼熟,颇觉在意的多瞧了几眼,杨不留余光觑着他,心领神会地笑道,“管家翻出来的,说是殿下十四五岁时穿的。怎么,舍不得?”
杨不留行装不多,冬日里御寒的披风裘袄一件儿都没拿,入了夜才发觉应天府这股子湿寒较广宁的干冷不差几分,哆哆嗦嗦的默许念儿帮她寻件儿长袍,小丫头便一老本实的跟着老林在肃王压箱的衣裳里翻出这件肃王殿下少年时的披风,甚是合身的披好。
“哪儿能啊……”诸允爅眨了眨眼,眸光闪烁颇为无辜道,“不过我这披风颜色太黯了,赶明儿让念儿陪你去做几件儿喜欢的——”诸允爅随着杨不留推门进屋,“肃王府的布料虽然不算奢华,不过好看的也有,或者你上街转悠,挑些心仪的也成。”
“还真打算把我当作红颜知己,拿金银细软供养着吗?省省吧你。”杨不留回头睨了他一眼,竖起手指嘘声,指了指歪在书房棋盘小榻上睡着的念儿,压低声音道,“进宫这么久,可是见到了贵妃娘娘?吃饭了吗?”
诸允爅后知后觉的反省起自己年少无知fēng_liú慷慨的臭毛病,讨好地勾了勾杨不留的手指,可怜兮兮的叹了口气,“没,跪在谨身殿外思考人生来着。正巧碰见熙儿,顺路送他回东宫,多聊了几句。”诸允爅拉着她在红木圆桌旁落座,垂眸搭了那本摊开的兵书一眼,又补充道,“……熙儿是皇长兄的嫡子,六七岁之前跟我挺亲近的,后来我入了行伍,也是难得见他一面。”
“嘉平王——念儿跟我提过一句。”肃王从军杀敌戍守边境这六年,于他而言是历练,却也不免生出几分浅淡得难以窥见的遗憾——杨不留食指挠了挠他的掌心,从内室捧了一小盅甜酒圆子过来,“刚好,我才去厨房热过,少垫一口。”
诸允爅唇角勾着笑,勺子一舀,先递到杨不留跟前去,“念儿话多,日子久了皇宫里那点儿事儿能给你讲个底儿朝天,权当解闷儿。”
他这一说话,杨不留不免分神听他言语,下意识的躲了一下瓷勺,没躲开,索性不矫情,含着勺子吃了一口,含混的要起身,“你等会儿,我帮你拿只干净的。”
“这儿离厨房太远,一会儿都凉了。”诸允爅点了点唇角,示意杨不留揩掉嘴角的甜汤,转而闷头就着瓷勺碗边儿扒了几口,良久回过味儿,动作猛的一滞,“噌”地从脖子红到耳朵尖儿,磕磕巴巴地解释道,“我……不是……有意……”
这人耍赖的时候惯常厚脸皮的得意忘形,无意之间的亲昵反倒一脸纯情。杨不留好笑地看着他那怂样,忍不住调戏道,“嫌弃我?”
“怎么会?”诸允爅赶忙瞪圆了眼睛表忠心,“你哪儿我都不嫌弃!”
“……”杨不留怎么听怎么觉得这话别扭,面皮微微滚了几分热度,怕闹他几句再把自己搭进去,当机立断的把偏了路子的话扯回去,她清了清嗓子,调笑的眸子从肃王灼灼的目光刮蹭到耳侧——杨不留这才留意到他耳后连至脖颈处一道不明显的浅红伤痕,眉头皱起,“跪了多久?这怎么还受伤了?”
杨不留忙起身凑过去,扳着诸允爅的脑袋检查他脖颈处瘀痕……
藏在发际处的指痕浅淡可见,没有多余的痕迹,应当是挨了一耳刮子。
肃王殿下忽而生出一种被当成尸体检验的诡异感,他被她浅浅的呼吸吹得头皮发麻,唯恐杨不留凭空摸出来一套银针剖刀把他就地正法。
他赶忙笑着拽住她的手,拉着她冰凉的指尖贴在他颈侧的皮肉上,“谨身殿外那些青砖石板跟我都是老相识了,冰天雪地赤焰烈阳的我都跪过,这才哪儿到哪儿。伤没事儿,我这皮糙肉厚睡一宿就没印儿了,你手凉,贴着舒服。”
杨不留无声的垂眸看他,眸色深重得寒凉瘆人,然而两只冰凉的手都被他颈侧的搏动暖得发烫,从皮肉之外丝丝沁入骨血里的温暖让人难以招架,杨不留到底是妥协的叹了口气,艰难地放弃了恶意的揣测和说教的念头,眸子里的冰湖化作春水,“厨房里留了饭菜,我去帮你热一下。”
“祖宗,我不饿。”诸允爅笑眯眯地牵住她,“怎么样?房间看了吗,可还喜欢?”
杨不留把他暗中筹备亟待夸赞的嘚瑟模样看在眼里,似笑非笑地点头称赞了几句。
诸允爅担心窃喜得太过刻意,又不甚走心的提了旁人一句,“我不在,老林没为难你吧?”
杨不留拿不准这么一番折腾算不算为难,她扭头看向书桌上的累牍如山,笑着摇了摇头,抿了下唇,还没想好措词,便见诸允爅啼笑皆非道,“好家伙,老林还真不客气。以往我回来也待不上几日,这些拜帖甚么的我都直接扔到厨房烧火……这么多,你都看过整理了?”
杨不留一脸淡定,“旁边有念儿举着拜帖讲故事,还挺有趣的。”
“这些有什么有趣的?”诸允爅莫名其妙的在那一摞又一摞帖子上瞟了一眼,也没见上面开出一朵花,转头低声道,“府上以往没人主事,小来小去的都是他们看着办,得过且过。大事一般会过问我母妃,连我二哥都插不上手。老林这是好不容易找了棵不用他成日里焦头烂额的大树,恨不得把你打板儿供起来……估计也有我母妃授意,她可是想瞧瞧她这准儿媳的品行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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