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 雨幕长亭(1/3)
玉老板煞有介事的咳了一声,拍了拍自己的胸膛。
杨不留略扬眉梢,目光落在一身花里胡哨的玉琳琅身上,定了半晌,弯起眉眼抹了抹鼻尖儿,偷偷轻笑道,“玉老板……好像也不怎么低调啊。”
玉琳琅心里正揣度着如何附和,话未出口,先被杨不留噎了一下。他登时就记起那日同行秦府二人初见,杨不留盯着他发带上招摇地飘来飘去的翎羽憋笑——玉琳琅莫名其妙地问了她半晌不作答,临着到秦府门口她才忍不住说道,他这一身又绿又蓝还带毛,特像一只花孔雀四处招摇。
玉老板默默地记了会儿仇。他叹了口气,被庄望隔着柜台踹了一脚,抖落抖落身上那些个不着调,正色道,“宁贵妃每年春耕和年终都会到护国寺礼佛祈福,举寺上下对肃王这张脸都熟得很。我正巧认得一户菜农,时常挑菜送到护国寺,杨姑娘如果想暗中行事,这一点儿小忙,我还是帮得上。”
杨不留双手捧着茶杯,指尖摩挲着茶杯边缘,听玉琳琅透露门路,轻笑了一声道,“不急。那位无妄大师说话时含了一半,寻常听来无关痛痒,说我身上有祸害,只消得了解决之法便是。但……”杨不留放下茶杯,轻轻在杯缘敲了敲,“若是听者有心,必会抓住这个‘祸害’一探究竟。至于那位无妄大师究竟是否有意,或是却否了解些甚么讯息,他不大可能会轻举妄动。”
“方苓的身世、来历甚至可能连她的名字都是假的。”庄望皱了皱眉,不放心道,“你就不怕他当真知道甚么事实,把事关于此的消息透露给旁的甚么人?秦守之想要动摇温家不是一日两日,昭王和太子虽无杀心却也难说是友非敌。任何一个人想要拿方苓的事情做文章,后果都不容小觑。”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想当年秦相为陷害太史令,所作所为几分是真几分是假?当年都未能得逞,如今无凭无据,他说甚么又有何妨?”杨不留满不在意地耸了耸肩膀,“要说早说了。远的都不必惦记,他但凡同贵妃娘娘提点几句我母亲是当年诈死的温家二夫人,为保肃王,宁贵妃也不会留着我的性命……既是互相试探,想来那位高僧也不会急于求成,总归会有些蛛丝马迹先露出来,多留意便是。”
庄望被她这话说得一哽,脑子里编排了半晌也不知道该接甚么话。
当年方苓几乎是以死抵消那些个扣在温仲宾身上的祸事,依杨不留这幅满不在乎的模样,倘若此般情状落在肃王头上呢?难道杨不留也打算安顿好身后慷慨赴死不成?
但言及无可预知之事实在不祥,庄望瞪了半天眼睛,实在无奈道,“这些话你跟我说,我管不了你,有本事你跟肃王说去,他不气你胡闹我跟你姓。”庄望顿了一下,末了摆了摆手不再同她计较此事,“你就是纯粹想要查一查无妄和尚的底细,以求知己知彼是吧?”
庄望同杨不留也算是半个青梅竹马的交情,她的那点儿心思深浅他猜不透彻,不过却也能瞧出点儿影绰的苗头,适可而止的将自己那点儿隐隐的担忧揣测收住,不再表露——杨不留笑眯眯地应了一声,转而又道,“不过无妄大师二十年前不过十来岁,若要论起护国寺当年是怎样一潭深不见底的池水,还需得再查一个人。”
庄望了然点头,“老主持。”
庄望离开琴阁启程离京时雨势方泼洒而起,他把自己缩在窗格处,叮嘱了斜倚在琴阁门口的玉琳琅几句,声响被雨幕悉数拦住,杨不留撑伞站在两步之遥的位置都听得模模糊糊,玉琳琅却点点头摆摆手,示意庄望不必扯着嗓子重复。
“……”庄望看他那副不着调的模样,不想跟他说话,他微微前倾着叮嘱杨不留,“泗水涨水,京城有一艘运货的船翻在泗水支流的运河里了。陆阳一大清早就跑出去联系那边的事儿,估么着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庄望虚点了点玉琳琅,声音压得极低,近乎气声嘶哑,“这人同陆阳有些交情,姑且信得过。但他在长街待得太久,三教九流接触太多,究竟以何为底线不好细说,至于你觉得此人可不可用、如何去用……”
庄望话音止在此处,见杨不留点点头,也便不再跟这鬼精鬼灵的丫头多说,轻笑着放下车帘,催车夫驱车驾向北出城。
杨不留一动不动地站在远处,稍稍仰着头,望着无处找寻源头的雨幕晃了会儿神,嘴里咂么着泗水的事儿,沉吟半晌,甚么也没说。
玉琳琅微微眯着眼,佯装无知无觉地从门前晃悠进琴阁正堂,默不作声地咀嚼着杯底的茶叶,也是许久没说话。庄望说甚么他确实没听清,不过玉老板眼神儿好,单凭那唇间开合的形状也大致猜得到庄望说予杨不留的叮嘱之语。
相识短短,庄望无法全盘信任也是理所应当。
玉老板的满腹城府被他花里胡哨的不着调压得不甚显露。他生来落魄,如今博得此般地位实属不易——然而人都是贪婪的,非要细论,不过是适可而止和无边无际之分;若言成败,也不过是得以把控贪念,与被其吞噬被动而行的差别。
为官如此,经商如此,做人亦如此。
玉老板正巧是位不愿受人控制的商人,稍作思索,杨不留同他算是同类。
大刀阔斧的开疆辟土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细致入微的循序渐进,待到有人察觉之时,周身经脉已经尽是她的踪影。
玉琳琅觉得出也瞧得见,杨不留似乎是在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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