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 运河沉船(1/3)
华庭殿中霎时寂然。
诸荣暻脸色铁青,难以置信地望向眉宇锋利的懿德太子,怒极反笑,抑而再抑的怒气登时爆开,厉喝道,“太子是在教朕如何治理万民吗?!”
话音未落,阶前众臣惊惧得“呼啦啦”跪倒一片。
诸允爅跪在地上颔首侧目,微微蹙起眉头,瞥了理该撞破过此事的穆良一眼——无缘无故成了个人人争抢又烫手的山芋球,穆老将军也是满脸的愁苦。
诸允爅方才的话说得其实稍稍夸大其词。北营驻地安排并不松散,适当抽调也不至于防备落空,更何况穆老手下精兵强将锐不可当,调去修堤也无不可。
但肃王不久前才在兵权之事上跟洪光皇帝暗中较过劲,他深知调动驻军这事儿是在戳皇帝的痛处,方法可行,却决不能由他等臣子提起,惊动洪光皇帝的疑心——顺水推舟无关讨好与否,肃王实则是在给懿德太子浅浅地提个醒。
然而素来温厚的太子殿下一丁点儿没领他的情,横冲直撞地非要在诸荣暻面前闯出个是非论定。
诸允爅惊疑地盯着他皇长兄的后脑勺儿,实在好奇里面这会儿都装了什么东西。
北明国土幅员辽阔,南北气候迥异,年年大小灾情无可避免,洪涝干旱的天灾整治事关地方官员的政绩,但如何实施还要看时年的风声和上面的授意——有钱捞就夸大其词抓一把油水,没钱捞就藏着掖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以免因着灾情治理不当,府县受到牵连,官员百姓都过不上好日子。
去年虽有辽东罕见的旱涝疫情,但好歹算是个丰年,不至于守着钱粮紧巴巴的过日子。但年初整饬朝堂的风声刚落定,流放的官员还没走到西北吃沙子,生怕再闹起点儿甚么天灾人祸,地方官员战战兢兢,简直恨不得把这些事儿囫囵个儿的都捂烂在自己手里。
但县府地方压着开堤泄洪这事儿不报,勉勉强强的能算上个情有可原,太子明知此事利害却拒不上报,显然很难相提并论。
若说水患紧急,官道不通也能解释的过去,编排他有意隐瞒积攒民怨别有居心也算得上是个由头——然而这件事儿不上不下地卡在那儿也便罢了,太子反倒要藉此牵动驻军,那便由不得诸荣暻不去猜忌,懿德太子此举,究竟是在打哪门子的主意。
不过泗水堤坝事关粮田,户部年年为这点儿事儿折腾得没个安生,东宫对于堤坝偷工减料想借机发挥也不是一天两天。捏着这么件烫手的事儿,太子无非也是想拎着这事儿当个筹码,敲山震虎也好,旁敲侧击也罢,总归是能让洪光皇帝意识到,这些烂摊子不能再单塞进工部的手里——也是为了给工部尚书李有君和历来掌管此事的徐清芳徐侍郎提个醒:诸位的猫腻他心知肚明,不提便罢,若要追责,工部根本脱不开干系。
淮水泗水这两个地方属于灯下黑。淮水泗水河网密集,又脱不开雨季雨水,大旱少见,下点儿雨就涨水。堤坝年年在修年年在危,工部偷工减料都成了习惯,人手不足就干脆糊弄了事,总归来年开春还得再修补一回。
这么一层忽悠一层,忽悠了数年,始终是治标不治本,上面揩油捞钱乐得自在,河岸旁的百姓只能望着偷工减料的堤坝求告着老天爷讨生活,日子过得分外艰难。
懿德太子自然也清楚,修缮堤坝一事一劳永逸的目的定然难以成形,但人手充足的加固总比敷衍了事要有效,最起码也要为了农户百姓争取几年不必为了河坝决堤犯愁的安生年岁,朝廷也不必一再纠结于此,年年盘算着修筑堤坝的那点儿银子。
目光放得长远一些,本就不是什么坏事。
再则,大抵也是懿德太子宽仁的私心。
泗水沿岸的粮田负责供应京城粮草,每年粮草周转,每户征收的粮食的石数太高,私自售卖购入赋税又太重,当地的农户百姓苦不堪言,为了一口吃食又不得不艰难度日。然而洪光皇帝始终不松口,堤坝修缮之后若是水患得以抑止,工部折子一上报,年底征收九成要增大数目——但倘若这般灾祸已成,朝廷只能减免不能增加,无形之中就把今年赋税的事儿敲定了大半,诸荣暻只能被动接受。
户部虽然收不上钱,但太子殿下以身作则担保申诉,于百姓而言,谁是为天下万民,谁又会成为民心所向,自然也有了定数。
事关赋税征粮,懿德太子此言此行,户部必然会参与其中,甚至极有可能,温如玦才是此番遮掩的主谋……
但诸允爅不太明白,此举无异于让懿德太子避开洪光皇帝的锋芒,站在了百姓的身侧,这与明目张胆地同向来纵观全局的皇帝政见对立,又有何不同?
东宫虽立多年,但先皇后殡天,太子在后宫难得依凭,宁贵妃虽不是算计夺权的刻薄妇人,可也不好多做帮扶引得猜忌。懿德太子如今已能独当一面,照理而言,半数朝事政务已无需过问皇帝的意见,但在洪光皇帝眼里,太子理该始终是他手中顺从的棋子,而不应有拿捏条件反过头来在万民眼中树立威望的急功之举。
依着诸荣暻的脾气,他许是不会过多计较,但连连犯错戳在他的心尖儿上,他一定会挂记。
诸允爅眉头皱得老高,觉得这风头实在不对劲儿。
兵部姜阳见缝插针地吹了一阵南境匪患的风。南境统帅方彦君一再讨要军费的事儿在诸荣暻心里重重地记了一笔,姜尚书远虑不出甚么花花来,但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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