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一章 沿岸村落(2/3)
出来的。”白宁侧身一让,纠结道,“那尸堆上趴着个死了娘亲的孩子,外面还有人闹,根本没法点火……”泗水河岸宽阔,高山不多,村中坟冢多半只掩在低矮的山林当中,河水漫溢泥石松动,埋得低矮的棺椁便会翻滚出来,顺着湍急的河水流走。然而骸骨虽无碍,染病而死的尸首却易生病故,若是带着病的尸体落入水中,只怕会顺着四通八达的河道,随着春去夏来天气渐暖,泛滥起无法预知的瘟疫灾祸。
泗水沿岸水运往来颇多,村落县城虽不排外,可自打临近县城便颇为出挑的几身甲胄官服却难免招来注目——小白宁话未说完,祠堂里外僵持不下的对峙目光已然尽数调转,齐整整地戳在肃王一行人身上,一瞬静默地等待着这几位不速之客自报家门。
祠堂之中为首的县城小官儿不认得威名赫赫的肃王金吾卫都长了个甚么俏模样,对着这几位被雨水泥水糊了半张脸的将士军官脑子里直犯糊涂,末了只能先从人堆儿里挤出来,干巴巴地打量着身着三品官服的小文官,拱了拱手问道,“敢问这位大人……”
方何稍微耷眼瞅了一眼躬身颔首戳在他跟前儿的这位水桶,一边儿在心里念叨着这官儿当得实在有眼不识泰山,一边儿退了两步想侧身把肃王殿下让到身前主持大局——
谁知肃王几乎不做犹豫地一把掐在了方侍郎的肩膀上,舔了舔后槽牙,就势一推,全然一幅军职低卑的架势,直接把方何推了出去。
于是乎,祠堂院中的县官儿理所应当地认定,立于众人之前这位三品大臣大抵是官职最高,忙迭声求讨着这位神兵天降似的方侍郎加以襄助,方何纯粹是被赶鸭子上架,也没工夫琢磨这位用兵诡谲一肚子不安生的肃王殿下是何用意,硬着头皮随县官儿上了前,觑见院中堆叠得横七竖八的尸首,遍体寒凉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付杭斜睨着肃王没吭声,挥挥手让金吾卫副将和飞雁署吴襄跟着方何撑场子,转而蹭了蹭下巴颏,听祠堂院内嚷嚷起来方才偏头问道,“这村子往南可就是被截了粮草的官道,两百多户人家,男丁大多堵在官道上,村子里剩下的老弱妇孺多,讲理根本行不通,动粗又没戏,您让方何去趟这浑水……不地道啊……”付杭冷着脸阴阳怪气儿地扯闲篇,“跟您呈禀之前我打听过,村子里男丁兴旺,但入了屯田军的却没多少,这儿附近没甚么驻军行伍的优待,减免的赋税还不如自家种地或是空闲的时候跑到运河去出劳力挣的银子多,连威逼的当地官员都不怕,方何一个远在天边的光杆儿侍郎,这么个势头上,谁能听他的?”
肃王抽了抽鼻子,眉梢一扬哼笑道,“谁让他在朝会上奏请弹劾,还说镇虎军贪赃枉法,我这好不容易才有机会打击报复一番……”诸允爅戏谑好笑的望了方何一眼,眉宇间的调笑稍沉,低声又道,“再者,跟村民闹起冲突的都是行伍带刀的,让他出面总不至于生起太大的敌意。况且……方侍郎可是朝廷千筛万选出来的言官,若是只惦记着怎么编排弹劾,连安抚百姓的能耐都没有,我带他出来当拖油瓶吗?”
“总归闹事最凶的村子暂且就这一处,村子里若是方大人能安抚平定,村外许是也能解决得顺利些。”付杭好整以暇地觑着神色自若的肃王,默然良久,忽然道,“上游到下游沿途村落不少,可泄洪的消息偏偏在此处闹得最凶——这儿离上游营地一来一往再怎么疾行赶路也要一日的时辰,这调虎离山的招数不甚高明,可明知有意拖延,也不得不往这坑里跳。”付杭顿了一下,声音压得极低,“殿下可知,究竟是谁动的手脚?这人究竟是想置太子殿下于险处,还是害三殿下于不义?”
接连的水流暗涌,付杭知之甚少拿不定主意,或多或少有些草木皆兵,肃王觑了他一眼未置可否,半倚在祠堂外的一处废旧的磨盘上,抬眸望着雨幕,微微眯着眼,驴唇不对马嘴道,“往年我从北境回京述职,一来一往取道泗水沿岸,未到雨季正逢开春,和风粮田好不自在,这会儿天灾人祸一闹,也便物是人非了。”肃王说话间抽了一支铁箭在地上划了一个圈,又挑着箭簇将圆圈一分为二,“付统领可知,泗水沿岸官田和民田亩数分明相去不多,为何此处屯田军数目不多,可每年上缴的粮产却鲜少出现短缺吗?”
付杭一怔,没明白他的意思,摇摇头虚心请教。
肃王抬脚抹掉圆圈中间的划痕,低声道,“因为官田和民田的界线早便被抹去了。屯田军只做力所能及的那一亩三分地,剩余的悉数被租赁给农户耕种,官田比地主的租金押粮要少,户部定下上缴的粮产衡准又稍稍比正常每亩地的粮产低了那么些许——当地县官足以从中牟利,农户每年的余粮也能较家中无劳力的多了些富裕。农商官兵各取所需,百姓求得也是个安生日子。”
诸允爅轻轻甩了甩铁箭上的淤泥,“说句实在的,北境的情形跟这儿类似。拓达终日不宁,驻军守在边线都是捉襟见肘,在那片贫瘠的土地上自给自足实在是太困难了。农商需要依附,驻军记挂后援,不在官府的眼皮子底下玩儿点儿猫腻,北境很难有三年的安稳——这一来二去降低衡准的事儿户部会不知道?这帮人脑袋里尽是算盘珠子,随便一动就能猜出七八分,可为何不管?一来百姓依附无从取证,二来为保平定也只得过且过。可偏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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