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章 分道离京(3/3)
可与皇长兄为达成所愿有关?”懿德太子没直说,似有意似无意地跟他打太极,“鹘仁达来与不来,他死还是活着,就连你都以为他是我用以威胁朝局的一枚棋子,更何况父皇呢?与我有关与否,在你们看来都是脱不开干系的不是吗?”
诸允爅不动声色地看着他,太子被病气缠得形销骨立,眼瞧着半个身子压在土里,看起来甚至捱不过洪光皇帝,他所作所为也许铺陈已久,但他也是自私的,把自己所有的希望都倾注在嘉平王身上,或者更准确些来说,“你保住西域无恙的筹码,是熙儿。”
懿德太子端正身姿,不卑不亢道,“熙儿是嫡长孙,继承大统乃是正道。”
诸允爅眉头越蹙越紧,“可你留他在京城,可想过二哥他……”
“所以皇兄在此恳求三弟,熙儿对你万般敬重,昭王留在京城倘有不轨图谋,还劳三弟府上多加费心。”懿德太子郑重地捞起肃王的双手紧紧握了两下,似是为了断了肃王对于骨血至亲的兄长的残念,“虽说这话由我说明并不妥当,但当初三弟前往广宁路上的险情不假,对昭王,三弟务必谨慎。”
诸允爅掀起眼皮看他,一时没答话。
太子并不急迫,他甚至不需要肃王确切地作以回答,只端着一副语重心长的架势,把如何论断人心悉数丢给诸允爅自己判断,“另外,鹘仁达曾跟我说起过,你府上的那位姑娘,容貌似乎有几分肖似曾经的塔兰巫女——还是当断则断的好。”
诸允爅嗤笑了一声。
这话实在是挑拨着肃王的耐性。
懿德太子执掌东宫至今,待政事仁德端方鲜有纰漏,但待人,太子殿下却尤在挑拨人心之上颇有建树,实在是太过小家子气。
诸允爅适才稍动的恻隐之心登时碎了一地,他笑了一下,分辨不出是何情绪,轻飘飘地丢了一句话给他,“此行西北,皇长兄不妨祸水东引,把矛头引向拓达,尽管不敢肯定会得以成行,但至少能分散乎莱尔的注意。”诸允爅抬眼搭着太子惊诧不已的表情,顿了一下,解释道,“西域使臣在京城接触的人当中,有人被野狼卫暗中买通——也就是说鹘仁达吃的东西里掺了点儿对于寻常人无关紧要,但于他而言可能是致命的东西。至于是甚么我倒是不清楚,大理寺的卷宗你不妨带一份儿过去。”
懿德太子显然不曾料及肃王竟会大发慈悲的助他一臂之力,诸允爅却伸手拦住他的颔首谢意,“皇兄可知,这证据是谁帮忙找到的吗?”肃王觑着太子不解的神色,哼笑了一声,“就是你觉得理该当断则断的那位姑娘。她说,这算是她为了驿馆解围一事的谢礼。”
懿德太子摸了摸鼻子,尴尬地牵了下唇角,“驿馆之事,我只是想谢她救下熙儿和煦儿,她终归血脉有异,总不好欠她这个人情。”
“两条人命,皇兄这是觉得亏了不成?”诸允爅拧着眉,怒极反笑,“你要是早便有意答谢,不想要她牵扯进去,当时何必在二哥把她拉进驿馆的时候默不作声呢?你不就是惦记着刻意把这事儿堂而皇之的挂起来,让她欠你个人情不是吗?然后呢,以后念及着太子的恩德在上,千万别伤害到熙儿和煦儿是吗?还是想让她感恩戴德,揣着对你的感激,助熙儿一臂之力?皇兄,差不多就得了。”
懿德太子被戳得不堪,眼神不自在地躲闪了一下,吞咽了片刻正要开口,诸允爅不太想再听他自圆其说,长礼拜别转身要走,太子却不打算放过他,追在肃王身后唤了他一声“爅儿”。
诸允爅听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不情不愿地回头看他。
“当年的事……”懿德太子半真不假地皱了下眉,“为兄有愧于你。”
诸允爅一怔,没琢磨明白他这说的是哪出。
太子长叹一声又道,“东宫侍女听人挑拨做了伪证,害得你受罚离开宫城——”
诸允爅冷淡地看着他。
太子没提他从未替肃王辩解,甚至在当年罚跪时看都不曾看他一眼,诸允爅也实在懒得戳穿,只是漫不经心地笑了一声,“当年的事,该我道谢才是。”
肃王跑去东宫没来由地惹了一肚子憋屈,回到肃王府却不忍心搅和着这些破烂事儿牵连着嘉平王跟着郁闷——到头来诸允爅也没在诸熙面前提及他父王半点不是,只道东宫去意已决,唯有盼西北早日安定。
这一番波折过后两日,东宫一行由袁扬率军,浩浩荡荡地随西域使团返还西北请罪商定盟约事宜;肃王奉旨“护送”拓达使臣离京向北,探查北境防线动向,以待战机。
肃王出城那段路走得像是游山玩水——杨不留原本只送到了城门口,被诸允爅连哄带骗拉拉扯扯一路往北,都快到了泗水官道上才不情不愿的挥手暂别。杨不留其实心里也是五味杂陈,乱七八糟搅作一团,郁结得要命,但脸上不知该作何表情,末了只能一派云淡风轻地望着急行军向北,逐渐散没了尘烟。
临近晌午杨不留才被小林柯扯着回城。马车优哉游哉地上了官道,遥遥望得见应天府城门时,哼了一路小曲儿的林柯突然疑惑的“嗯”了一声,少提着缰绳叩了叩车厢,严肃道,“姐,还记得那日雨棚里瞧见的那辆马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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