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二章 初试较量(3/3)
才返了回信准请。漫天大雪被战场烟火灼成蒸腾的水汽,潮湿的攀着染血的玄甲,笼着烧而未尽的硝烟。
诸允爅得了全线战报伤亡的详情适才松了口气,他铤而走险先斩后奏,杀一杀敌军的锐气在前,消磨拓达煎熬寒冬的物资气力在后,待到拓达王城里回过味儿来,这仗肯定还是要打,但总归镇虎军得以恢复调整的余地愈大愈好。
肃王抹了把后颈上的粘腻,木然确认了这不是他自己的血,勉强抹了把脸提了提精神,翻身上马赶回主营,盘算着怎么应付那位被他晾了两天的传旨内侍。
却不料,随行护送的竟是金吾卫的付统领。
诸允爅浑身上下都是血,自己的也有,但大多是阵前尸首上溅到的,血糊连的一个人戳在传旨的小内侍跟前,直接把那原本就紧张兮兮的小公公吓得两眼一翻撅过去了。
“亏着这小孩儿是花公公带出来的,你说你先斩后奏也便罢了,这回来领旨,好歹换身利索的衣裳。”付杭哭笑不得地把人安顿好,堂而皇之地替小内侍代以传旨之责,“先把甲取了,杨姑娘可托我给你带信了啊……这信笺上香喷喷的,不得洗漱更衣再看啊。”
岳无衣正巧随着叶胥方辰钻进营帐有事呈禀,刚挑开帅帐的帘子就见付统领好整以暇满眼打趣,几位五大三粗的老爷们儿登时来了兴致,十分八卦的凑了一圈过去,“诶哟,杨姑娘,就是大帅先前提过的那个姑娘是吧?”
这种时候凑趣儿的肯定少不了岳小将军的份儿,“诶哟,那可不,那可是咱主子家里天仙似的姑娘呢!”
诸允爅闻言脸不红心不跳,甚是乐在其中的一脸荡漾地应和了一声,“那可不,我家里有天仙儿,哪像你们几个老光棍儿,羡慕吧,诶,你们没有。”
“……”
诸位光棍被肃王殿下这臭不要脸的德性噎得一时无语,随即哄然笑起来,又凑作一团撺掇着让肃王殿下依着惯例,头一封家书那得在军营里传阅一番念上一念。
诸允爅赶忙高举着信笺,让这几位老光棍儿克制一点儿,别沾了满信的血。
而在这时,挑起的帐帘外竟冲了一匹挂着西北驻军战甲的悍马过来,西北斥候紧紧勒住缰绳停下,落地时脚踝还崴了一下,莽莽撞撞地扑跪在主帅帐外,嘶哑着喉咙喊报。
还未等斥候呈递笺筒,一众将士回头一望,目光落在那斥候手臂上缠着的脏白布条,登时心口一滞,尽数愣在当场——这是西北送来的讣告。
随同讣告一并送抵北境的,还有一封懿德太子临终前,强压着翻涌的心头血亲笔书写的,交由肃王亲启的短笺。
上书寥寥两句话,笔锋沉钝,晕着墨点血痕。
——西北驻军已肃,西域乎噶尔监军。
昭王被贬斥离京前往封地,走得悄无声息。
四方城中的百姓向来对这位二皇子殿下兴致缺缺,他不在东宫,又不如肃王战功威赫,朝堂之上的分庭抗礼传不到街头巷尾,没人确凿知晓,那日清晨,落寞离京的一行车马之中,端坐的本是争夺储君之位极为有利的竞争者之一。
昭王殿下这一下子跌得太狠,熟稔随从的朝臣根本来不及了解这突如其来的贬斥究竟是因何而起,避而不及,何况恭送奉迎。
也就临近城门时,温如玦遥相送了他一程。
杨不留在城外茶摊眺着官道上那几辆轻简的马车,余光觑见那辆时不时露上一面的温府车驾,略一蹙眉,心里其实早便认定,昭王的妥协认输,绝不会那么简单而已。
温如玦仍是六部重臣,倘若先有的布置编排照常推进,能否翻盘仍是未知。
杨不留捻着一早东宫大宫女相约至此送予她的那封太子妃亲笔短笺,沉吟良久,终是偏过视线,对着静候已久的郎七颔首示意,“昭王殿下那边,有劳了。”
郎七不多言,肃然拱手迅速抽身离去,与此同时,茶摊老板慢条斯理地拎着铜壶踱步过来,不紧不慢地给杨不留的茶碗里续了热水,抖了抖抹布坐下,翘着腿儿托腮打量着杨不留的表情,“你怎么就敢确定,郎七会给昭王传递消息?”
杨不留一扬眉捎,实在不习惯平日里花枝招展的玉老板朴素得家雀似的打扮,“乎噶尔重返西北监军,即便暂且得了一阵子安稳,依着乎噶尔终日不得安生的性子,再起争端也是迟早的事。郎七昨日说完正事,顺道又跟我提起了我娘当年意图内外呼应祸乱京城的旧事,图谋昭然,我不应,他不会善罢甘休的——让他查清昭王近来的安排打算,他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总要借人之手,寻个足以依附行事的靠山……这不是正好?”
玉琳琅斜睨着杨不留,对这位庄望口中亲和大方的姑娘实在勘不破,“昭王如今对你可是确确凿凿的怀恨在心,你就不怕郎七彻底倒戈到昭王那边?”
“昭王殿下想要在我头上扣住当年秦守之用以栽赃温家的帽子,郎七若是有意撇开我另起炉灶,不倒戈才稀奇。”杨不留默默地呼着茶碗上的热气,轻快道,“他不大动干戈,我怎么借三位老板之手顺藤摸瓜,摸清暗伏不动的鹰犬藏身何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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