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杨家姑娘(2/4)
,账也绝对算得不差毫厘……您说说,这一家人闹得跟仇人似的……啧啧啧……”诸允爅面子上蒙混着附和应声,可黄捕快说书似的言语在他脑子里转了一圈儿就出去了,压根儿没往心里去。打哈哈的功夫还琢磨着,这布庄张老板家里落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倒是不少,黄捕快扯着他说得嘴边冒沫,不时低声吁叹。
“说起来,这三年前本来应该嫁入张家的呀,本不是这个姓万的少夫人。那张永言有一个打小儿一起长起来的青梅,是我们广宁府前一任杨捕头家的闺女。明眼人都晓得,张永言对那杨家丫头挺有意思的。俩人本来亲事都定下了,可临要到了成亲的日子,杨捕头突然被查犯了案,一场大火丢了性命,案子没着没落的悬在那儿。杨家丫头要守孝三年,张家老爷又嫌她晦气,这才一拍两散,退了婚约不再交集。后来张老板想跟军老爷攀关系,往北边做做生意。也不知找的哪个媒婆牵的线,着急忙慌地逼着张永言娶了现在这位少夫人。结果倒好,张家面子上倒是富贵,可张家少爷是一肚子憋屈,没处说没处讲……”
黄捕快这边儿说得眉飞色舞,诸允爅零零散散听了只言片语,对张家还真生出几分兴趣——闻副都统对族中女眷向来是“物尽其用”。就连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家闺女都要往应天府送上一送,讨个位份。怎的就将这亲侄女嫁给了这么个听起来甚是窝囊的人家。
身后角力正欢的小伙子们忽然乱哄哄地叫好。诸允爅便回过头去瞧热闹,黄捕快听见声儿先咂了口茶叶沫子,歪着身子越过“宁公子”往那人堆儿看过去,惊得他那本来就豁了口子的破茶碗险些颠碎在地——那络腮胡的胖子竟揪着岳无衣的衣领腰带,直挺挺的将少年郎举过头顶,叫嚷个不停。
“小子诶,服不服!喊一声‘服’,爷就放你下来!”
岳无衣脸上略微惊慌,使力挣了几下,显然是没料到这胖子当真有膀子力气——不过这点儿蛮力尚且奈何不了他。岳无衣根本没理他吵嚷那一通,扬手至背后,抓住络腮胡子的手腕,抬腿正欲借力翻身,那边黄捕快突然“咔噹”一声,把茶碗磕在了一碰一晃的四方木桌上。
“诶诶诶,干什么呢?!”黄捕快站起来,煞有介事地掐腰,“闹一会儿得了啊,赶紧把小公子放下来!别冒犯了贵人!”
那方言罢又对“宁公子”献了个歉意的笑脸,作了个揖:“宁公子您可千万别介意,这帮小子都是官府临时雇来巡夜守城门的,不懂规矩,不懂规矩。”
诸允爅闻言立即收了视线,垂眸片刻蓦地抬眼。
“这广宁府建制不算小,怎么这官差人手不够,还要临时雇些人来?”
黄捕快扬起眉毛先顿了一下,余光在“宁公子”身上掠了一眼,指挥着那帮小子将岳无衣妥妥当当地放下来才坐下,开口为难道:“嗨……这不最近周遭都闹灾,哪儿哪儿的灾民难民都打这儿过,这人饿急了就是畜生,为了一口吃食能不要命,偷抢打砸恶意伤人的案子闹得管都管不过来,不雇些人城里城外地查验能行嘛……”
话正说着,那边儿野菜汤滚了几番,汤水咕嘟咕嘟地翻到铁锅外,呲啦啦地响。
岳无衣因着黄捕快那一嗓子,不情不愿地无故赌输了一钱银子,几个半大小伙子正在那儿起哄。
站在一旁傻乐的小捕快还算机灵,抢在大伙儿分汤之前先端了两碗野菜汤过来,在“宁公子”和黄捕快面前各放了一碗,傻兮兮地挠挠头就走了。
诸允爅同小捕快道了声谢。可小少年走出没几步就听见岳无衣要给大伙儿讲使刀的诀法,抵那输了的一钱银子。小捕快立马瘦猴一样蹿了过去,啥也没听见。
黄捕快怕“宁公子”折了面子,赶忙替小捕快开脱了几句,说他年纪小不懂事。
诸允爅摆摆手没介意:“看他比无衣小不了多少,得有十六七了罢?”
黄捕快喝了一大口热汤,鼓着腮帮子点头:“刚十七,家里穷吃得不好,看着个儿小。他爹是府里的老衙差,前段时间追贼摔断了腿,没办法才让他来顶数赚月钱……您尝尝这野菜汤,虽然拿不上台面,但里面掺了草药,驱驱寒防防病还是管用的,夜里全靠它顶着。”
诸允爅对野菜汤熟悉得很。行军打仗时酱菜小粥,烧饼野菜汤,咸咸淡淡滋味好得很。可锦衣玉食的富家子弟八成是不会碰这些粗糙的吃食,“宁公子”还得皱巴眉头假装为难一下,耷拉眉眼无心地问了一句。
“……难不成您天天夜里都在这儿?可够艰苦的。”
“嗨……别提了。我守城南,宋捕头守城北,都守了小半个月了……”黄捕快可算找到倾诉的对象,碰了碰嘴边儿的燎泡,唉声叹气的:“早先守到戌时五刻,敲了暮鼓,趁着刚宵禁在城里巡一圈儿也就得了。这躲在城里的灾民饿着肚子,偷个钱袋抢屉馒头,本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前几日闹了桩抢劫杀人的大案子,一家四口,死了三个昏着一个……城里城外是人心惶惶,知府大人体恤民情,为了安抚民心,这才提前宵禁,四处都派了人巡着——毕竟凶手还没抓到,怕再出事儿不是?”
提及赵谦来赵知府,黄捕快放下汤碗对着半空抱拳揖了一礼,溜须拍马的言语水到渠成。
守城门的活计看着辛苦劳累,油水却不少。南来北往车马行商,甭管有没有品级,只要看见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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