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北冥有鱼(1/2)
出声的是一个中年男子,皮肤黝黑,身材健壮,带着一顶草帽。
李苦转过身看向中年男子,微微一怔。
中年男子正是李苦的父亲,李阳。
李苦的母亲很早就病逝了,这些年,一直是李阳独自将李苦带大。
李阳虽然只有四十出头,两鬓却已有白发,瘦削而蜡黄的脸上皱纹密布,青筋暴露的双手长满了硬生生的茧皮。
一大早,李阳就已经浑身是汗,显然是刚才农田里回来。
李苦下意识点了点头,“醒了。”
“可算是醒了。”
李阳眼眶通红,一把抱住李苦,颤声道:“太好了,苦娃,爹还以为你醒不过来了。”
被李阳紧紧抱在怀中,李苦登时有些不太适应,只是想到中年男子是自己的父亲,他最终没有选择挣脱。
“那个……老夫昏迷多久了?”李苦问道。
话一出口,他就暗道不妙。
当了几千年仙帝,他已经习惯自称为老夫。
“老……老夫?”
李阳抓住李苦双肩,瞪大眼睛,惊恐地说道:“苦娃,你该不会是被石头砸傻了吧?”
闻言,李苦同样瞪大眼睛,“我靠,老夫是被石头砸晕过去的?太窝囊了吧!”
一老一少,大眼瞪小眼,半响都没有说话。
“完了完了,我的苦娃真的被砸傻了,孩子他娘,我对不起你啊。”
李阳老泪纵横,浑身微微颤抖。
皮肤黝黑的庄稼汉抹了一把泪水,咬了咬牙,怒气冲冲说道:“莲花村的陆老头,瞧你儿子干得好事!你等着,老子现在就来找你算账!”
说完,李阳卷起袖子,扛起那把祖传三代的锄头,就要去找他口中的“陆老头”。
李苦连忙拉住李阳,“爹,老夫……我没事,我清醒着呢!我还记得前几天在先生那里学的诗,不信我念给你听,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
听到这一番话,尤其是自家儿子朗朗上口地念出了两句诗,李阳终于冷静了下来。
他回过头,脸上仍是凝滞着些许疑惑的情绪,“苦娃,那你怎么一口一个老夫,可把爹吓坏了!”
李苦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能搪塞道:“因为我觉得‘老夫’两个字很有意思,就随口说着玩玩。”
哪只此话一出,李阳顿时勃然大怒,一巴掌扇在李苦脸颊上,“混账东西,谁允许你自称老夫?忘了爹教过你什么?怎么和长辈说话的?”
李苦只觉脸颊火辣辣的疼,一下子怒从心起。
喂!老夫可是仙界剑帝,上辈子只有我扇别人耳光的份,从来没有人敢扇我耳光!
“过分了!”
李苦捂着脸颊,指着李阳说道:“熟归熟,你也不能对老夫做出……哎呀!”
李阳一脚将李苦踹翻在地,气咻咻道:“还给老子自称老夫?你小子昏迷了几天,胆子倒是变大了很多啊!”
李阳气得抄起旁边一把扫帚,直往自己儿子身上招呼。
手无缚鸡之力的李苦,登时疼得一阵惨叫。
最后,堂堂剑帝,决定向自己的父亲大人认怂。
“还老夫不老夫?”
“不了,大哥,我错了。”
“大哥?好小子,都敢和我称兄道弟了?反了天了!”
“哎哟,爹我错了,再也不敢乱说话了!”
如果李苦那几名身处仙界的弟子看到李苦求饶的这一幕,一定会觉得……很平常。
真的很平常。
仙界皆知,剑帝李青衣是一个十分古怪的人。
古怪的不是他的性格,而是他的为人处世。他交友极广,上到一州之帝,下到修为尽废、沦落为乞丐的仙人,都能把酒言欢。但他也竖敌良多,而且竖敌的原因,往往令人啼笑皆非。
比如羽州的女帝澹台璇,李青衣与她结下梁子的原因,是他当着女帝的面,说出了“一马平川”四字,讽刺女帝虽然容颜绝美,却是……平胸。羞怒交加的女帝追杀了李青衣整整一年,从南到北,跨过了仙界五州。若不是域外邪魔入侵羽州,女帝很有可能追杀李青衣到天涯海角。
又比如天州的某头神兽,李青衣将它当成了路边的一条草狗,对着它扔出了一块自己刚刚啃完的骨头。这头神兽倍感羞辱,扬言要与李青衣不死不休,结果李青衣在与它纠缠的过程中,一不小心斩断了它半条尾巴。神兽的主人,天州的一位真君得知此事,发动天州军队前往剑州问罪李青衣,差点就引发剑州与天州的一场大战。
再比如冥州的魔帝,李青衣本来与他是多年好友,却因为谁该付一顿饭钱而吵得不可开交,最后大打出手,成为一见面就要干一架的死对头。
诸如此类的奇葩事情,还有很多……
总之,没有人知道李青衣在想什么,就算是他的四名弟子,也无法猜透自家师父的心思。
也许只有李青衣的首席弟子,那名已经仙逝的传奇女剑仙,才知道李青衣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那名脸上总是挂着灿烂笑容的女剑仙,总是用一个词语来形容李青衣,那就是“长不大的少年。”
对此,李青衣总是笑着回应同一句话。
“男儿至死为少年嘛!”
————
“老李呀,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呀。”
“冷静点老李,别伤了苦娃。”
“……”
几名村民跑过来,阻住了李阳。
经过村民的劝说,李阳总算放下了扫帚,中年男子气喘吁吁,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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